下午沒課,叢靈不想在學校食堂吃飯。出校門,拐過三個路口,再沿著路一直走,就能看到一個老舊小區。
小區每棟樓的牆體掉漆嚴重,在叢靈印象裏,小時候有一回牆體被重新刷了一遍白色,不過沒過多長時間那層白色不是掉了就是髒了,牆體灰一塊白一塊,整個小區就像得了白癜風。電線杆安排的也不合理,沒準哪就冒出一個來,導致私家車怎麼停的都有,有時候實在沒車位了,能把單元門堵上,所以經常能聽到有人站在單元門口破口大罵,往車上吐痰。抬頭也是一片一片一團一團的混亂的黑色電線,籠罩在整個小區的上空。道路窄小彎曲,居民樓依路而建,有的延伸出來有的後收縮進去,蜿蜒不整齊。自行車電動車毫無章法地亂停,隻要有個空肯定就能給填上。
進入樓道,牆上貼著各種各樣的小廣告,什麼內容都有。繞開樓道內堆放的雜物向上走,她家住五層,走到門口時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
拿出鑰匙打開房門,進門後叢靈隨手把包扔到沙發上,再去打開冰箱,冰箱裏麵的西紅柿和雞蛋還有泡麵亂七八糟地擺著。她扒拉著西紅柿,挑出一個看上去快要壞了的拿在手裏,再拿一個雞蛋和一袋方便麵走進廚房,三下五除二,端了一碗冒著熱氣的西紅柿雞蛋麵出來。
一個人坐在桌前吃麵,整個屋子除了吸溜麵條的聲音外再就是樓外麵有人在大喊,“誰他媽又占了我的車位?呸!”
屋子裏的安靜沒完沒了,屋子外麵的吵鬧也沒完沒了。
而這樣駭人的安靜和這樣無休止的吵鬧,她早就習慣了。
吃過飯後,起身把碗筷扔進洗碗池,在看到幾乎要滿了的洗碗池也隻是瞥了一眼隨即轉身離開了。
走進臥室,對著鏡子查看脖子上的傷,幾道痕依舊觸目驚心。
該死的瘋狗!
一邊咒罵一邊找出創口貼貼上,貼好後把臥室內的燈打開,再把窗簾拉上,一頭栽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漸漸的,耳邊傳來兩個人吵架的聲音。
一個坐在駕駛位置上的男人紅著臉氣急敗壞地說:“你給我下車,滾!”
另一個坐在副駕位置上的女人不甘示弱,“我就不下,憑什麼你讓我下車我就下車?憑什麼你說離婚我就要同意離婚?憑什麼?”
男人指著她,連眼角都是猩紅色的,“憑什麼?你他媽幹了什麼破事你自己不知道嗎?還有臉問我?”
這時,從後座上傳來一個小女孩的哭聲,哭聲裏都帶著恐懼。這哭聲讓男人更加煩躁,衝著小女孩的臉就是一巴掌,小女孩沒站穩倒在後座上,原本捧在手裏的一塊奶油蛋糕也掉到地上去了。小女孩馬上蹣跚著站起來,眼巴巴地看著那塊被打翻在地上的蛋糕,嬌嫩的臉上瞬間紅腫一片。剛剛那一巴掌嚇得她不敢再哭了,把所有的恐懼,所有的委屈硬生生地給憋了回去,隻是眼裏噙著淚,下巴不住地顫抖著。
男人一點心疼的意思也沒有,嘴裏咒罵著小女孩,“都是因為你,你就不應該活著!”
這句話深深地刻在了小女孩心裏,就像一把刀子在剜她的心,一滴一滴地流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