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很少生氣。
傅歲看向父皇,一直以來都慈眉善目的他,罕見地皺著眉頭,坐在龍椅上,手中盤著一串珠,眯著眼睛。
傅歲的腳步下意識地輕了很多,在她的記憶中,隻有一次父皇這麼生氣,就是在她很小的時候,不去祭拜母親的那次。
那時她好像八歲,母親忌日,按大傅國慣例,她要大早上去祠堂上香,還要在那裏跪坐一天才行。
但小傅歲那時卻不知怎麼地,死活不願意去給母親上香,還偷偷跑到街上,去買了兩個糖葫蘆。
那天在街上的記憶,已經模糊了,她為什麼不願意上香,傅歲也不記得了,傅歲至今記得的,是父皇得知此事後的場景,那時的他也像如今一樣,皺著眉盤串,一言不發,卻比旁人大發雷霆要駭人得多。
之後的一個月,小傅歲每天都要去上香,並跪坐了整整一個月,膝蓋腫痛了幾個月才好。
傅歲悄聲邁進大殿之中。
但還是沒有瞞過陛下,皇帝睜開了眼,見是傅歲來了,臉色破天荒地緩和了許多,“來啦阿歲。”
“參見父皇。”傅歲乖巧地行了一禮,見父皇臉色沒那麼難看,她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小羽,揣摩著應該用哪種語氣詢問,才能順利地讓父皇放過小羽。
還沒等她揣摩出來,皇帝道,“你是來給郡主求情的吧。”
傅歲被這一問打得措手不及,隻得道,“啊,是。”
沒想到皇上竟然笑了,“你看看這個,我看你還怎麼給她求情。”
說罷,他將一封信讓身邊侍衛遞給傅歲。
傅歲打開信紙,上麵是密密麻麻,寫得竟然是一樁樁一件件孟瑾元的罪狀!
裏麵詳細記錄了最近三年孟瑾元外出的動向,幾月幾日,與妖豔女子私會,幾月幾日,與西海龍王密會,上麵寫得很是詳細,連當天的風向,太陽的方位,周遭的地貌都記錄下來了。
傅歲看完信,瞟了眼一旁的小羽,她的低眉順眼,看不出一點表情。
這難道是小羽給父皇的信嗎?可是小羽一直在玄機山,她一直在監視瑾元哥哥?這信上所記載的,都是真的嗎?也許是誤會呢?
皇帝緩緩開口,“皇宮之中,修煉之人,僅有郡主一位,侍衛都說,沒有見過有人進出,所以,這封神不知鬼不覺放在我案桌上的信,隻有可能是安平郡主放的。”
“父皇,這其中定有誤會,兒臣昨日與小羽出遊,她和瑾元哥哥的關係已經變好了,我可以作證。”
聽了這句,皇帝眼看提起了興趣,“哦?變好了?因為什麼變好的?”
傅歲不敢多言。
昨天三人在馬車中商討過,一定不能將此事告知皇帝,一方麵,皇帝一定又會將傅歲禁足,另一方麵,那妖怪頭原來是妖界的三把手,魔君張歿,即使皇帝要管,也絲毫奈何不了他。
妖怪的事,就由玄機山和仙界來解決。
就在傅歲實在不知道要說什麼時,皇帝陛下深深歎了口氣,“阿歲,你也是快要嫁人的人了,我還會將流轉珠傳於你,由你們執掌天下,我是萬萬不希望見到這種場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