嬈楚楚在他懷裏睡得很安穩,許是那布泡過專用的熏香,讓她腦袋昏昏沉沉的,眼皮一鬆就睡過去了。

等再睜眼,她已經到了一處清貴的府宅。

嬈楚楚伸手揉了揉眼,懷疑這一切都是自己在做夢,轉念一想,她都死了那麼多年了,夢哪裏做過呢。

“所以這些都是……真的?”

她後知後覺的走下床,想要看清這裏的每一件東西,走動過程中聽到了清脆的鈴聲。

低頭一看,發現是腳腕上被綁了兩條紅繩。

紅繩上纏了三個小鈴鐺。

嬈楚楚覺得奇怪,沒多久又發現自己的脖子還有手腕,腰上都係了紅繩。

她忍不住鬆手去拽,但那紅繩一被她碰到就沒了形狀,變作虛無。

一邊看了她有一陣的男人從旁走出,先給她遞了一碗甜水。

嬈楚楚和小狐狸似的嗅了嗅碗口,轉了下黑溜溜的眼珠,沒好氣的問:“你用那些紅繩子把我綁起來幹什麼,我摸又摸不到。”

謝岑示意她先喝水,等人把水喝完了才認真給她科普起紅繩的作用。

嬈楚楚發現是自己誤會他了,一時麵紅耳赤,羞愧無比,“對不起,我不曉得紅繩是用來保護我的,我以為你和那些壞人一樣,都想欺負我。”她軟聲道歉,漂亮嬌矜的眉眼也微微耷拉著,有幾分愧疚的樣子。

謝岑沒有怪她這樣警惕,畢竟之前嬈楚楚遇到那個好心的農婦前也吃了不少苦,但她隻是看著軟,實際上厲害著呢,幾下就給那群人耍得團團轉了。

“這糖水你先喝,要是還是苦記得和我說。”

嬈楚楚這回沒有絲毫猶豫的答應了。

謝岑看著她爛漫的笑顏稍稍頓了一下,最後也隻是摸了摸她的腦袋以作寬慰。

“好乖。”

糖水不是簡單的糖水。

是謝岑去讓00提前收集了一天一夜帶回來的,從晨起到月落,自大荒古樹的枝葉落下一滴,光接了一天一夜還不能算,另外還要配合其他的珍稀仙草一起催化熬煮。

總之釀成那麼一碗糖水難上加難。

但這是為了留住嬈楚楚必要的手段,她在幽冥之境待的時間太久了,若非意誌力堅定,早就隨黑暗散了精魄,謝岑用姻緣線固著她的骨肉,保證她精魄不離魂體,又用那碗糖水給人養魂蓄魄。

00訴苦:“主子你這麼幫她,也太耗時耗力了。”

謝仙官挑眉看了它一眼。

“你懂什麼,不這樣她怎麼留在我身邊。”

幫嬈楚楚重塑精魄的辦法的確還有別的,喝糖水不是最必要的,但他想著嬈楚楚才從那鬼地方出來,貿然給她引魂入體容易出問題,於是才換了個溫和些的法子。

嬈楚楚也是心大,也興許是她真的單純。

成日被謝岑哄著一並和他同床而枕,一起整理姻緣譜,不知不覺就和人親昵的如同一對愛侶。

這本該是一件極好的美事。

可惜有人祝福,就會有人反對。

那日謝岑領著她去看轉世後的封釋,嬈楚楚看著和她哥哥長著同一張臉的小書童,忍不住紅了眼眶,她把頭埋在謝岑頸側輕聲哭。

知道封釋永遠不可能認出她,也絕無可能再喊她一聲妹妹了。

他們如今陰陽兩隔,她身為孤魂受著禁錮,而對方低聲下氣給府宅的大少爺做書童,免不了要被一通指責和說教,哪裏有前世戰場上驍勇善戰的冷厲一麵。

“阿謝,我能把錦囊送給他嗎?”

哭了一會,嬈楚楚擦去了臉上的淚痕,像隻濕漉漉的小貓,捏著自己偷偷繡好的荷包,有點緊張又有點期待的望著謝岑。

謝岑抿唇接過了她手裏捏著的小荷包。

低垂著眼簾。

說不清是在想什麼。

一會才把荷包還到嬈楚楚手裏,沉聲說:“你應該知道你現在還沒有實體,不能去和活人接觸,這有失規矩了。”

“可,可是我沒想害他,隻是想送個東西……這樣也不行嗎?”

女孩緋粉的杏仁眼盈著未散的水霧,鼻頭泛著點紅潤,肉軟的唇微微抿起表達著自己的不滿,剛哭完的嗓音還是輕輕軟軟的,夾雜著細微的啞意,叫人上癮的甜。

謝岑壓下心頭妒意,黑眸幽沉沉的望向不遠處的少年,意外的喉口發澀。

他當然知道嬈楚楚熟悉刺繡,但兩人認識以來,嬈楚楚還沒給他繡過東西呢……

說起來實在讓人嫉妒。

“岑哥哥。”

謝岑及時收斂了眸中的冷意,用溫柔的神色對待少女,“怎麼了?”

嬈楚楚猶豫了一陣,又從自己袖口裏掏出來一張繡花帕子。

謝岑一眼就看到了上麵的交頸鴛鴦,一時覺得意外,他聲線顫抖,分明極力克製了,仍舊帶著一絲激動:“這是給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