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冰兒原本是與我在同一所學校學習廣告企劃,她更是我的初戀情人,從在校期間時至不久之前我們還保持著戀人關係。我們一起度過了和其他所有校園情侶同樣甜蜜的陽光燦爛,細雨靡靡……
誰曾想到畢業之後才知她家世顯赫,搖身一變成為了這家廣告公司的老總。而我卻一直在職場顛沛流離鬱不得誌,最終走投無路在她父母的白眼輕蔑下委身成為她們家族企業下的員工。我本著英雄敵不過肚餓,好漢陌路也要狗碗搶飯的精神在此拚搏,亦難舍多年戀情與她保持愛人關係直至不久之前。
今次與招標公司之間的會麵單就工作而言是愉快的,我將自己的創意優勢竭盡所能展現得淋漓盡致。
隻不過就私人而言,這次會晤無疑是對我這個如花青年十九層地獄之下的精神摧殘。
雙方老板合同落款蓋章,握手慶賀。我強顏歡笑苦苦支撐男人的尊嚴。
我以身體不適為由婉拒了對方邀請的午宴,原本是想借尿遁躲過一場尷尬,可沒曾想從洗手間事畢,走出大門正正碰上驢臉斌邁進對方的奔馳,廖冰兒幽幽看了我一眼步入對方公司太子爺的雙門跑車。
嗬嗬,目送他們遠去,我仰天苦笑。我這個借住民居的美男又怎麼能敵得過人家多金的荷包。也好也好,斷了吧……斷了吧。我掏出手提幫依依訂了餐,又打電話給她代我遞封辭職信,未理依依追問,隻說江湖再見。然後從電話裏取出SIM卡片扔進路邊草叢。
廖冰兒,我的老板,我的愛人。我想這份有關鑽石的廣告企劃是我能送你最後的禮物了。再見不如不見。雖然少了goodbyekiss,不過我們都應該不會介意吧。
咦?!!我好像忘記該如何幫依依妹妹付飯錢了!哈哈哈哈……
男人最大的發泄當然是買醉,我搭公車去到自己熟悉的城鄉結合處那條美食街,走進一家有賣驢肉火燒跟平價小炒的飯館兒:“老板!宮保雞丁不要雞,魚香肉絲不要肉,蔥爆鹹魚不要魚,來四個驢肉火燒看見半點兒驢肉我都砸了你丫店!!!”說罷不理另一桌子客人的鄙視我兀自將桌子拍的啪啪響。
拿著菜牌兒還未走到近前的小姑娘聞言撇了撇嘴,扭頭衝後廚喊道:“老板!魯提轄來砸場子咯!”
後廚門簾兒掀開伸出一個光頭:“聽見了聽見了!”光頭轉向我,一雙綠的眼兒衝我翻白兩下,呲著兩顆老鼠牙陰陽怪氣:“咱馮爺這是又犯抽了,小鳳兒你趕緊弄塊抹布堵上他那臭嘴!”說罷轉身進去搗鼓菜去了。
服務員兒小鳳從櫃台上抄起一塊擦桌子的破布衝我抖楞抖楞,還壞笑著朝前走了兩步。
“你敢!”我假裝運氣瞪圓了雙眼,凶神惡煞的伸出巴掌連比劃帶忽閃的將她嚇退才又招呼她:“鳳兒,快給哥拿瓶白酒來。”
半晌光頭掀簾子出來,手裏托了一大盤子醬驢肉放到我桌子上,瞅了瞅我已幹了小半瓶的白幹兒:“鳳兒,給我也拿個杯來,我陪你音哥喝點兒。”
禿子是河北人,本名兒叫朱四樣。
我從讀書那會兒就是個吃貨,他開的北方館子又真切的合我胃口,所以隔三岔五我就到他這裏來撮一頓兒,時間長了就有了交情。他跟我說過他媽懷他那會兒家裏窮吃不起好的,四五個月都麵黃肌瘦的根本不顯懷。他爺爺當時是戴紅箍的菜場管事,見這情形急得沒法,便濫用職權一早過去將所有肉販子攤兒上的下水給壟斷了,那時候豬下水便宜,不像現在,腸子、肚子、肺葉跟肝髒都是好東西。他爺把這些下水買回家鹵了燉了炒了變著法兒給他娘吃,才補充了營養,懷胎九月生下了他。完了他爹問他爺給孩子起啥名,老爺子估計是聞豬雜味道多了,腦子一抽就說給孩子起名叫朱四樣。
我當時聽了有些疑惑,就問他:“你確定你爺給咱娘吃的是豬四樣?不是豬五樣?”
“是四樣啊!啥意思?”當時的朱老板摸不著頭腦。
“確定是四樣?腸子、肚子、肝子跟肺葉?”我掰著指頭跟他數:“那你腦袋咋長的像尿(sui)泡啊?”
“嗨!別提我這腦袋了,咱娘說我生出來就四根頭發,產婆給洗澡的時候碰掉兩根兒,交給咱娘的時候咱娘‘呴!’得一驚又蹭掉一根,到我爸手裏他‘嗬!’又給弄掉了那僅有的第一百零一根兒。再交給我爺的時候那丫胡嚕著我腦勺嘎嘎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