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觀瞧二人確是熟睡,便信了她,又問道:“那其他人呢?廖冰呢?還有……還有你那幫狐怪兄弟呢?怎得我倆鬧出如此巨大響動也沒見有一人出來查看?”
林二奶奶聽我提起方才之事雙頰飛上兩朵旖紅,卻也奇怪道:“我負責攝取你三人魂魄,卻恐自身法力不夠,早安排了人在門外守候,怎得無人接應?”
林二奶亦覺出不對,起身過去拉開房門:“咦?”
我走到她身後,同樣對院中情形驚愕不已。
門口伏臥著兩人,看麵色鐵青便知是沒了性命,可二人麵上皆是嘴角上揚,滿布詭異笑容,想來這便是林二奶安排接應她的人了。
林家二奶奶蹲下身去仔細查看,麵上漸漸湧起一股悲傷:“是誰下的毒手?竟然燒了他們狐魂,灰飛煙滅想要投胎都不能!”
我聞言不禁冷哼一聲:“哼,你們不該死麼?”
“你說什麼?”林二奶奶聞言對我橫眉立目,似要當場發作。
“我說事實而已!別告訴我你們的存在是正義的,這幫軀殼原本就不屬於你們,擅自勾取人間魂魄,你們不該死?難道林家眾人就該死?”
林二奶奶見到兄弟慘死,哀傷取代了懼怕情緒,聞聽我冷言冷語竟是陡然站起身來與我對視道:“你當這林家都是好人?你當他(她)們不該死麼?在你眼中我們這幫可憐的異類兄妹才是該死的麼?再則,有誰告訴你林家的人死了?”林二奶奶愈發激動,心中苦痛,竟是妙目之中落下兩行清淚。
我被她連珠炮般的質問弄得啞口無言,眼見麗人雙肩聳動麵容悲慟,有些於心不忍。想要摟住她雙肩施與安慰卻是不能,躊躇片刻才道:“你們確是異類,但我不認為你們都該死,我想關於這點我比任何人都要堅定。”林二奶奶對我這話未必相信明白,可我自己是知道的,我那老婆之一的白樂菱便是千年狐狸,我敢說她該死,那恐怕是壽星公上吊,我自己活得不耐煩了。
我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問道:“照你這麼說林家眾人並沒有死?那他(她)們的魂魄去了哪裏?脫離肉身魂魄還能回歸麼?”
林二奶奶伸出手背兒揉了揉眼睛,雖然看麵孔她十足是一個中年婦人,但一舉一動莫不全是小女兒家神態,悲憤之下衝我大吼:“我家主母有大事要做,沒有人形行動不便,因此暫借他家肉身一用,他(她)們的魂魄主母自是有辦法安置,我們有借有還的!”
“好了好了,竟然還有這等歪理,算我說不過你。”我擦了擦腦門上的汗珠,看來對付女子的法門我尚未修煉成功,有待完善,否則怎地她們一不講理,我便腦殼冒汗。
我生怕與她糾纏不清,疾步走出門外查看院中一切,不消片刻便回轉來,一把將林二奶奶扯進房裏,反手把門帶上:“你們一共寄屍幾人?”
她看我麵沉如水,心知不妙,急忙答道:“連我在內,共是一十四人,怎的……?”
我心下黯然,偏過頭去不忍看她眼神,隻略一點頭算做回答。
隻聽到一聲哀呼林二奶奶竟然扛不住打擊暈厥過去。
我趕忙將她攔腰扶住,橫抱起來輕輕放進沙發,心念一閃大叫不好,連滾帶爬朝樓上奔去。
****!來時我便收到烏鴉情報,老子那兩個老婆跟一個老板已然先我一步來到林家,現下眾狐仔已然不明就裏的魂飛魄散,那我老婆跟……
****!
慌忙之間我手肘撞到樓梯欄杆,也已顧不得疼痛,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廖冰房間一腳把門踹爛。
萬幸。
空無一人。
萬幸!
接下來我將林家內內外外搜索一遍,差點就要掘地三尺,卻怎也沒找到白狐、福喜與廖冰兒半點蹤跡。我回到客廳,無力的摔回沙發,心中半是慶幸,半是彷徨。
今日之事太多意外,本是要清理林家狐患,誰料奇中有奇,邪中有怪,如若附身林二奶奶的那隻小狐狸沒有說謊,那它們倒沒存心陷害,照她的說法,那隻不過是借,而已。
可借屍之狐竟然獨獨留下林二奶奶一個,其餘盡數魂飛魄散;白狐與福喜先我一步將廖冰兒帶回林家,如今卻不知所蹤沒有半絲線索……
事件的發生太過突然,我任職陰陽界不久,沒有白狐與福喜跟在身旁我很多事情都無從著手,也許,也許我該再去陰間一趟!
(豪飲約魂酒,再探酆都城;未見閻王麵,巧遇百鬼行;不識高人顏,前輩再叮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