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護衛身長肩窄，黑發恰好到眉梢上，又黑又亮的眼睛讓夏驚瑭想到水邊被滌蕩千百次的石子。
他一麵接過來令牌，一麵偷覷著夏驚瑭，還暗自嘀咕，殺手閣可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危險地方，長得花兒一樣的人，都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機會再看見了。
夏驚瑭渾然不知他所想。
小護衛當差的責任心還是有的，他的注意力轉移到令牌上，手指撫摸到精雕細刻的青鸞紋時微微一愣。
殺手閣的身份令牌分三六九等，其中刻杜鵑紋樣的為下等，刻白鶴紋樣的為中等，刻青鸞紋樣的為上等。
持下等令牌之人一般沒機會見到閣主，所以護衛平日裏接待的都是持中等令牌的。
而這上等令牌，據這裏的老人說，統共隻有五塊，拿它的人都是殺手閣重中之重的人物。
因而，很少有機會能碰見。
就在午間輪值間隙，小護衛還咕噥什麼時候能見一見持上等令牌的人。
竟然就這樣見到了。
護衛不可置信地摩挲著令牌上的栩栩如生的青鸞紋樣，張大了嘴，抬頭看看夏驚瑭再低頭看看令牌，磕磕巴巴道：“你你你……”
他本意是想問夏驚瑭是什麼人，猛地想到令牌上有寫，急匆匆低頭去看。
看到是不要緊，但上麵的那兩個字，驚得他如遭雷劈。
青鸞紋下，一筆一劃雕琢出鋒利的兩個字，單單是看見，就本能地在心底泛起了顫。
字的凹麵與凸麵在天光照射下，蒙上一層潤澤的光亮，亮堂得從眼睛印到心裏。
正是“凜冬”二字。
是江湖上許多人聞風喪膽又趨之若鶩的一個代號，是攝政王派出了情報坊的人秘密尋找許久的殺手，是身手叫人為之歎惋卻總是毫不留情取人性命的存在。
小小的沒怎麼經曆過江湖事的護衛，被這名號所蘊藏的深刻含義震住，對著夏驚瑭，滿是慌亂。
慌亂底下還壓著一絲不可置信。
原來名震江湖的殺神，真人竟然是這樣的。
夏驚瑭不關心江湖事，也不知道自己的名號有多大威力。
這姑娘隻是見護衛拿著令牌變了臉色，遲遲沒有還給她，才浮起一層淡淡的疑惑來。
她站在門口台階下，困惑地歪了下頭。
小護衛如臨大敵，趕忙把令牌塞給她。
夏驚瑭剛剛浮起的那點疑惑就那麼消失殆盡了，她實在不是個事多的人。
隻是拾步進門時，小護衛的震驚還沒緩過來，禁不住跟了半步，猶豫再三，悄悄地問：“你真的是凜冬嗎？”
夏驚瑭已經進門，看見了昏暗房間內，坐在主位上的黑袍男人。
她隨意點了下頭，耳邊的一縷發絲垂落又蕩起，在小護衛石子一般的眼睛前飄過，好像有股水晶糕的甜味……
緊接著“哐啷”一聲，發絲消失不見，貼在臉前的是緊閉的木門。
小護衛呆呆地摸了摸腦袋，隻覺得臉上火辣無比。就在剛才，他還暗暗揣測著人家是個小笨鳥。
結果，事實教他重新做人了。
……
門窗緊閉，光線照射不進來，於是屋子裏的擺設全被蒙上一層昏暗，隻有夏驚瑭站的靠近外麵，窗外透進來的不多的陽光劃過她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