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大人身為小姐的父親,白日裏進門還會敲門提醒。
雲月的爹去找她的時候,大都還沒進門就開始叫了,說今日得了什麼賞賜,給她帶回來了什麼好吃的……
因而,雲月隱約感覺到,大人和小姐之間好像有點生疏。
她困惑了一會,很快就反應過來。都是小姐太過可憐,自打生出來以後便在外麵養病,父女之間的感情都生分了。
她一定要好好照顧小姐,不能讓小姐再因體弱受家人分離之苦了。
夏驚瑭正聽尚書說著話,莫名就感覺小丫鬟看向她的眼神都變得濕潤了。
夏尚書前來,是告訴夏驚瑭宮裏太後遞來了邀約,叫她明日去赴宴喝茶。
尚書身上的官袍還沒換掉,眉毛愁得都快豎起來了,但沒人懂他在愁些什麼。
臨走前,這位小老頭拍了拍夏驚瑭的手,殷殷叮囑道:“凡事不可操之過急。”
夏驚瑭半懂不懂地點頭。
她隻知道尚書與閣主之間有聯係,兩人似乎是達成了什麼約定,尚書才冒著極大的風險,將她的名字納入自家族譜中,又替她粉飾了身份。
這小老頭並不簡單,對她卻很是照顧。
……
近日,京中小姐們一遭接一遭地碰麵,明眼人都知道是誰的意思。
有那點心思的,也就格外踴躍。
芳華苑中,所種花木極多,又是好節氣,白色花朵盛放,滿園芬芳馥鬱。
花木中間置辦的桌椅,早早的就有三位小姐坐下了。
正是春橋園賞花宴上,坐在亭子裏嚼舌根的一群人。
坐在中間的,是說話最盛氣淩人的那一位,昭夏郡主。
左邊滿臉脂粉的,最會巴結討好,名喚江之遙;右邊衣裳素雅,看起來沉默寡言的,名喚陸朝遇。
二人家世還算中等,卻都是庶出,因而平日裏在昭夏郡主麵前便低了一頭。
夏驚瑭在賞花宴上靠近秦庚的方法太過驚人,攝政王不怪罪反而閉嘴離去的反應更是加重了這一效應。
因此,直到這天,昭夏郡主仍然對這件事耿耿於懷,一坐下便開始絮叨夏驚瑭定是個心思重的壞女人。
江之遙平日裏想得多,一有話茬就立即接:“郡主,你還是看輕她了。她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太後給攝政王選王妃的節骨眼上冒出來,你說她還能是什麼心思?”
昭夏郡主得到肯定,頓時握緊了手指:“我就知道她也想……”
她正想說幾句更難聽的話,以解夏驚瑭搶在她前麵壞她好事的仇恨,忽然想起夏驚瑭那日穿的辣眼睛的衣服來,憋了口氣道:“就她?”
“說不定這便是她的法子,好叫攝政王一眼看見她……”江之遙蓄意挑撥道。
見昭夏郡主的臉色逐漸難看起來,她又假意安慰:
“昭夏,你不必擔心。她再怎麼使小把戲,又怎麼比得過你和攝政王青梅竹馬的情意呢?再說,這滿園的女子唯有你獨得太後青睞,我們哪裏敢和你比。
依我看,這攝政王妃之外,恐怕就是非你不可了。”
常人聽了這番吹捧,即使心花怒放,也都會謙虛幾句,再同樣說一說別人的長處,讓大家麵子上都過得去。
偏偏昭夏郡主不是常人。
她聽完江之遙的奉承後,驕矜得喜形於色,想也不想地應道:“你說的也是,你們是什麼人,哪能和我比。”
江之遙哽住,滿是脂粉的漂亮臉蛋扭曲了一瞬,在心中怒罵這是什麼破郡主,給她個擂台,她就順著杆子往上爬!
死了吧。叫她死了吧。這日子沒法過了。
江之遙在心裏罵了半天,忽而又想到不能叫她死,她死了自己的銀子就不夠花了。
於是隻能悲痛地收回先前的詛咒。
昭夏郡主眼高於頂,傲得像宮裏養的那隻孔雀,半個眼神都不樂意分給別人,因而沒注意到。
看了全程的陸朝遇默默啜了口茶,假裝自己什麼都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