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是真的走了。
外麵的丫鬟婆子們被秦庚叫進來伺候。
夏驚瑭平日裏連小姐穿的衣裙都不太會解,婚服比那個還要難解好幾倍,看都看不懂了。
一群人圍繞在她周身服侍,輕手輕腳替她解了精美但繁瑣沉重的婚服。
到拆首飾的那一步,武嬤嬤忽然停了手,拿了麵圓鏡過來,慈和地勸道:“小姐今日大婚,妝麵打扮真是美得出奇,拆之前再看一眼吧。”
夏驚瑭望進那麵小銅鏡裏,身後燈火搖曳,與床榻上的紅色帷幔應和出紅火喜慶的氛圍。
她眨了眨眼,銅鏡裏恍若神仙妃子一樣的人物也眨了眨眼。
夏驚瑭有點認不出自己來了。
眉如青黛,唇色紅豔,稠麗秀美的臉,烏黑濃厚的鬢發,以及那一頭流光溢彩、熠熠生輝的紅寶鑲嵌龍鳳金頭麵。
像深宮裏某位金尊玉貴的妃子,不像是風裏雨裏殺人無形的凜冬。
夏驚瑭搖搖頭,珠釵流蘇也跟著晃,沉甸甸地揪得她發根疼。
“拆了吧拆了吧。”她朝嬤嬤們求救。
嬤嬤們禁不住一起笑了,趕忙給她拆掉。
秦庚留在這邊伺候的人都很機敏,拆完頭發就引著她去洗臉,又有人拿來一套舒適的寢衣,又說那邊的飯菜已經熱好了,問要不要伺候她用膳。
原來他過的是這種好日子啊。
怪不得人人都喜歡攝政王。
夏驚瑭恍恍惚惚,好似進了個無風無雨的安樂窩,舒坦得讓人想在這裏待到死。
偏偏這時候,外麵突然傳來一聲哨響。那響聲並不刺耳,也不悠長,短促得像不知名的鳥兒叫了一嗓子。
可夏驚瑭知道,不是什麼鳥叫。
那是殺手閣內獨特的暗號。
很不巧,師兄雲封找她幫忙的那件事,正正好就在今天晚上,新婚之夜。
而這聲音,是雲封提醒她已經要出發了。
“你們下去吧,我要歇會,沒事別進來擾我。”夏驚瑭換好寢衣,下令道。
丫鬟婆子們聽從命令如潮退去。
有個毛毛躁躁的小丫鬟好像沒聽見,磨磨蹭蹭地落了好幾步走在了最後。
有點不對勁。
她走路的姿勢相比於其他人來說更平穩輕盈,應該是習武之人。
不知道是混進來的什麼人,還是王府本來就有的。
夏驚瑭眼神掃過去。
那個小丫鬟正在關門,麵對著她回頭,與夏驚瑭冷淡的眼神對視上。
小丫鬟怔了一下,兩隻大眼睛笑意盈盈,無聲地做口型:“小首領,我替你守門。”
原來是殺手閣的人。
攝政王府明燈錯落,賓客如雲,處處都是喜慶熱鬧的景象。
宴席上眾人推杯換盞、談笑風生。有巴結人說客氣話的,也有和好友坐在一塊愜意談笑的,還有攝政王這種心胸狹窄的,提著一壺酒專門逮了沈輕鬆,把人灌了個四仰八叉才滿意。
哄笑聲穿過許多道門,傳到屋裏麵來,聽進了夏驚瑭的耳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