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文晟走到大殿中央,離著書案不足五步的位置停下了。他抬起頭默默地看著父親,忽然一聲嗤笑說:“父皇,兒子在您的眼中竟是從未入過眼麼?”
“晟兒!你怎麼會?”褚明佑即使早有準備看見兒子也覺得十分痛心,這是長子啊,怎麼也.......難道是他忽視長子了嗎?
褚文晟冷笑著說:“怎麼會?什麼怎麼會?父皇,你從來沒有想到吧。一向溫和純善的大兒子也會鋌而走險到逼迫皇父的地步?您想不到吧?是,兒子也從來沒有想到會有這麼一天,但是......這些年,兒子看出來了。你心中,有二弟,三弟有所有的弟弟們唯獨沒有我!我是您的長子啊,您怎麼可以這麼對待我!”
褚明佑聽著兒子的指控,心中卻慢慢涼了下來。他自問對待這個長子從來沒有不對的地方,可是一片苦心全都白費了,兒子還是長廢了,他搖了搖頭,撫摸著茶杯笑道:“晟兒,你是朕的兒子,如果你現在認錯,父皇不會計較的。”
“不會計較?”褚文晟默默念叨著這四個字,忽然笑了起來:“但是兒子會計較啊!瞧瞧這冷清的勤政殿,瞧瞧憔悴的父皇你,您還是老老實實寫下退位詔書的好,免得傳出去,兒子要落了一個太宗皇帝一樣的罪名。”
褚明佑心寒了他看著精致的茶杯,沉聲說道:“晟兒,為父可是給過你機會了,這是你不要的。”
他冷了臉摔了杯盞,瓷器撞在金磚地上,傳出清脆的破碎聲。這聲音一落,衝破大殿四周埋伏著的守衛將董賢妃母子團團圍住了。
看著眼前的一切,董賢妃瞬間驚恐地看著褚明佑,那個端坐在龍椅上的皇帝臉色哪裏還有半點憔悴?她看著持刀進殿的守衛,想著自己剛才的話語,忽然間就明白了一切,“竟是我錯了,我居然輸掉了!我以為一切布置精妙的計劃,沒有想到最後還是入了翁。”
“你那自以為精妙的布局,還是多學幾年在來朕麵前賣弄吧!董氏,你真是虧了你這個姓氏,你真是半點不懂事兒!”褚明佑端坐在龍椅上,看著有些頹廢的董賢妃,心中冷意滿滿,這個女人的心計太過惡毒,幸虧手段不高,否則.......
董春媛笑了笑,看向了嚴肅沉穩的皇帝說道:“嗬嗬,我的巧妙布局不止這些呢!謀反?你以為隻有這些麼?你的皇後,是我害死的,顧婧嬋也是我陷害的。怎麼了,想到你打了你心愛女人那一巴掌,你又沒有心疼的要死啊!”她勾了勾嘴角繼續說:“對,你得心痛,可你心再痛也抵不過我心的萬分之一的疼痛。我愛上你的時候,我隻是一個歌姬,在你眼裏我一文錢不值,我生下了文晟,我伺候了你那麼多年,我得到了什麼?你眼裏有過誰,除了顧婧嬋!所以,我讓你傷害她,讓她痛心。嗬嗬,冷宮的日子可是不好過呢!就顧婧嬋那個嬌弱的身子,怕是此時早就沒有命了。哈哈,陛下你傷心啊,您哭啊!”
褚明佑聽著董春媛的指控,沒有言語,側頭看著盛裝打扮而來的顧婧嬋,眼神中帶著深情的溫柔,他牽過顧婧嬋的手,看向董賢妃說:“你做了什麼朕自是都知道,又怎麼舍得讓皇後在冷宮裏受委屈呢?”
董春媛看著顧婧嬋姣好的麵容,端莊大方的打扮,正紅色的鳳袍上哪裏有半點滄桑感?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演戲麼?此時董春媛的身體已經有些發抖,她忽然大笑出聲,“哈哈哈,我輸了,我竟然輸掉了,我怎麼輸成了這樣。我竟是還輸給了你,顧婧嬋!我輸給了皇帝對待你的愛意,我輸了.......”董春媛她笑著笑著,眼睛就浮出了淚花,她眼中含著淚說道:“我為什麼會輸?陛下是如何得知的。”
“芳菲反水了,孫月息招供了,玉瑤的身體被找到了,你還想要知道什麼?”顧婧嬋看著已經有些癲狂的董春媛,冷靜地開口問道。她覺得有些心酸,她一路拉著董春媛到了如今的位置,沒有想到最後她卻是想要害死她,害死她的兩個兒子和女兒,這是她絕對不允許的事情。
董春媛腿有些軟,向後退了幾步,她此時眼中無淚,臉上無笑容,看了看失魂落魄的兒子,慘慘一笑說:“晟兒,母親連累了你,母親實在是對不起你!”她說完,不待任何人的反應,直直撞在了守衛的刀上,頓時鮮紅噴出豔紅一片。
褚明佑麵上一驚,抓著顧婧嬋的手有些用力,顧婧嬋看了一眼震驚的帝王心略略放下了不少,他還是對她的死惋惜的,她的丈夫還不是一個純粹的可以漠視枕邊人死亡的君王。
褚文晟看著母親的鮮血濺出,他整個人都懵了,腦子裏那根弦兒斷了,身體一軟昏了過去,後麵的一切他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