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區蜿蜒崎嶇的山路上,一輛白色轎車,載著它的主人朝著某一個地點疾馳。
“怎麼又沒信號。”蔣紫晨一手緊緊握住方向盤,一手點著架在出風口的手機。
第七個電話又沒被呼出去。
她收回手,腳底比剛才更用力,輪胎與地麵磨出火花。
機場候機大廳,西裝革履的顧司辰視線在腕表、手機和機場顯示屏上來回切換,每切換一次,眼神便黯淡幾分。絲毫不在意旁邊對準他的照相機。
微信聊天界麵依然是他昨晚發出的航班信息。
“請乘坐東方航空MU2894號航班的顧司辰抓緊時間登機。”候機廳廣播播放催促乘客登機的信息,他低下頭微微歎息,隨後站起身最後一次看向來時的方向,人群中終歸沒有他期盼熟悉的身影。
挺直的肩膀瞬間鬆下去,筆挺的西裝裏套著他丟掉靈魂的軀殼。
他苦澀的一笑,把票遞給地勤,走進廊橋。
飛機拔地而起,顫巍巍的手指把那個熟悉的名字放進黑名單,一滴淚從眼中滑落,久久停留在下巴。
他轉頭望向越來越近的天空,那顆淚終於落地用力握住手機的手背,重重打在那顆痣上。
冰冷的觸感,吸引他的視線。
他回過頭,那顆痣在淚水包圍下顯得更大更顯眼。
他抬起手背,放到嘴邊,閉上眼,像她一樣親吻它。
另一滴淚在他閉眼的瞬間滑落進嘴裏,苦澀的鹹。
高原上,屏幕上終於顯示兩格微弱的信號,她再一次按下號碼,直到電話自然掛斷依舊無人接聽。
她望了眼路邊陡峭的懸崖,一旁的警示牌上顯眼的大字提醒她即將到達落石區。
方向盤下意識握得更緊,額頭冒出絲絲細汗。
上午的一場大暴雨,讓本就經常落石的山體看上去隨時要倒下。
她停下車,眼睛直直盯著前方的山體,確定石頭不再往下落才重新發動汽車。
然而意外還是發生了,就在她剛開出不足百米時,左側山體突然下滑,她本能打方向盤試圖躲開這突如其來的龐然大物。但還是為時已晚,滑落的山體將車子衝出路麵。
車子在巨大的衝擊力下沿著陡坡向下翻轉,幸虧被坡上的兩棵大樹擋住,否則將會墜至數十米深的懸崖。
車子翻轉兩圈,終於停下。
她雖然係著安全帶,頭部仍受到撞擊,右胳膊不知被哪裏傷到,生疼。左側大腿也被破碎的玻璃劃傷,還有一塊玻璃插入肌肉,右側胸口傳來的疼痛感讓她確認這裏也受傷了。用來導航的手機也不知道被甩到哪裏去了。
雖然身體多處受傷,但大腦依舊清醒。她四周打量了自己所處的環境,左側是峭壁、右側是懸崖,離自己最近的樹隨著自己調整身體姿勢而搖晃。
她確認是它們救了她,嘴裏念叨著“平時一定要做好事。”
她輕微轉動此刻似乎還好的脖子,四下搜尋手機,這是她能否最終被救出的關鍵,終於在副駕駛座看到已經破裂的手機。
她動了動身體要去夠,車身連同樹木一起搖晃,胸部和大腿也跟著鑽心的疼,她連忙停下來,眼神中閃過一絲絕望和畏懼。
血液不斷流出,雙腿漸漸開始麻木,她嚐試調整座椅位置,想給雙腿留出足夠的空間,可這時卻怎麼也夠不到那個按鈕。
眼前樹木的直徑告訴她,此刻她距離地麵至少十米。如此深的地方,會不會有人發現,她忽然發現自己似乎隻能聽天由命了。
她目光再次盯著靜靜躺著的手機,輕微挪動身子,終於手指觸碰到它。她咬牙攥起手機,額頭上已經布滿豆大的汗珠,嘴角終於向上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