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內季暄一路奔走,直直衝著梅苑去了。
彼時張公公向溫辰彙報時,對這一事實有些猶豫。畢竟敢闖宮禁、且進了皇宮還不麵聖,往大了說,這都能扣個目無王法的罪名。
更別提陛下一直看不慣他這個“弟妹”。
溫辰卻隨手將已批複的折子一扔,對此不以為意:“本就是阿梅遇刺,他若不第一個去梅苑,反而來這兩儀殿打官腔,朕還覺得他的真心也不過如此。”
如果連擔心溫言安危都得看別人的臉色,那季暄還是趁早與溫言分開的好。
“嘖。”溫辰沒覺得自己能改變溫言與季暄在一起的事實,這兩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隨他們去吧。”
這話說完溫辰下意識皺了皺眉,更討厭季暄了呢。
張公公對此不發一言,轉而合理揣測著季暄:“陛下,這殿下遇刺之事極為隱秘,鎮北侯怎麼會得到消息呢?”
這看似關心的話溫辰一聽便知道,這人在提醒自己,他懷疑季暄在皇宮安插了眼線。
沒這個可能。
溫辰故意順著對方的話卻帶偏方向:“是啊,這事的確鮮為人知,那是誰向鎮北侯告的密呢?是你嗎?張有福。”
張有福立刻跪拜:“陛下,絕不會是老奴啊!”
他狀似思索著沉吟片刻:“嗯……不是你?也不是我。那就隻能是老二了!
真是,這麼大的人了,一點也藏不住事兒!什麼都往外說。”
替季暄開脫後還完美甩鍋,溫辰滿意地繼續閱著奏章。
此刻,已經到梅苑的季暄對大舅哥的維護一無所知,他在門口看著那道倩影一如往常般鬆散自如,不由得鬆了口氣。
如今對方經曆這麼一遭,他最怕的就是這人杯弓蛇影,失了那份天真明快,日日提心吊膽。
看來不必憂心此事。
溫言在梅林中被目光驚擾,回頭見到了邁步走來的季暄,來不及開口便被抱住了。
溫言以為這些天不會再見了,如今人就在自己懷中,他語中含笑:“我還當自己在做夢呢。”
聯想起這人前兩天遇刺的消息,季暄心有餘悸:“那可真是噩夢一場。”
“怎麼會是噩夢?”溫言貼著對方脖頸處跳動的脈搏,輕佻道:“你在我懷裏,當然是美夢!”
季暄一改之前的順從,難得反駁了對方:“你遇刺是事實,怎麼能是美夢?況且兩日前的事,我卻如今才知曉,我……”
他的話有些說不下去了,季暄回想起從前,自己第一次見溫言直到現在,這人向來對自身的安危漠不關心,仿佛世間萬物皆可拋。
內心的火氣還沒旺起來,轉而變成一股莫名的酸澀,直衝向眼眶。
他閉上嘴,怕一不小心這情緒便轉而從眼淚中泄露。
溫言被攬著靠在對方懷裏,對季暄的一切變化都不得而知。
隻是,他原以為對方是想他了,結果是為了之前那場他們半真半假的刺殺?
溫言覺得自己應該好好解釋,畢竟身邊的人遇上了刺殺這種事,怎麼能冷靜?
此時早已過了宮門落鑰的點,他不敢想對方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又是怎樣進的宮。
“刺殺是假的,你別怕。”溫言怕對方情緒激動,先撿著緊要的事講了,才開始問別的:“你強闖宮門了?”
“沒有,通傳過後,陛下放我進來的。”現在的季暄有些委屈,卻沒了方才上頭的情緒,又恢複了之前從令如流的模樣。
意識到這人的興致不高,溫言將人帶進屋慢慢解釋:“這場刺殺是我自導自演,我遇刺的消息除了兩位皇兄與我,便隻有江南一帶的高官知曉。
我原以為此事傳不出去,而我也沒受傷,想著等事辦成後再告訴你,結果不知道怎麼從二哥那邊傳到你這了,害你提心吊膽一場,是我不對。
下次……不會再有下次了,你原諒我好不好啊?暄哥?夫君?”
溫言本想說下次這種事一定會提前告訴你,但直覺告訴他最好改口,於是他轉而保證沒有下次。
這樣的解釋消除了季暄的擔憂與惱怒,可情緒還是低沉,溫言瞧在眼裏,站到了季暄的眼前,準備替他換換心情。
這人疑惑抬頭,不知溫言要做什麼。下一刻,便見到溫言的手在自己的腰帶上手法色情地撥弄:“我方才說刺殺是假的,可我怎麼瞧著你好像不信呢?不然…你再仔細檢查檢查?”
“夫君?”
此法果然有奇效,季暄一瞬間再沒想那有的沒的,眼睛順著對方的手遊動,好半天才說著告辭。
嘴上告辭,可這人沒走兩步便被溫言攔住,重新坐回凳子上。
溫言摁著他的手,硬要對方幫他細細檢查。
最後雙方各退一步達成共識,溫言放下對方的手,季暄答應在此偏殿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