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之上,傅之琉冷冷地望著對麵坐著的兩人。
“半個月,”傅之琉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半、個、月?趙岐,小紈還小,不懂這些,你這個當哥哥的也不懂嗎?”
趙岐聳聳肩,雖然能不能和沐紈住一屋的事情並不是他能決定的,而且當初也是傅之琉要求的自己不能違背沐紈的話,但他一個大男人,縱容著不諳世事的沐紈和自己住了半個月,畢竟理虧,也就勉強承受了傅之琉這莫名的怒火。
“你凶什麼!”沐紈見傅之琉對著趙岐發火也有些生氣,她一把拉住趙岐的手臂,皺著眉和傅之琉對峙,“阿岐當然要跟我住在一起了,他不跟我住在一起和誰住?”
傅之琉有些崩潰,“他一個大男人當然是自己住了!小紈,你……”
傅之琉一時語塞,他想讓沐紈明白男女有別,可沐紈的心智思維不同常人,她從小到大都把趙岐當做自己的私有物,除了趙岐,別說異性,就連同性也未必能與她走得如此親密,“男女有別”對她而言顯然是個偽命題。
而且,男女有別背後的原因,也是小紈不能提及的雷區。
“傅之琉!”沐紈站了起來,將趙岐護在身後,“你這麼凶幹什麼?是我讓阿岐和我住在一起的,阿岐是我的,他隻能聽我的話,你也不能管他!”
“……”
傅之琉欲言又止,被沐紈護在身後的趙岐向他挑了挑眉。
雖然沐紈的這段話顯然是將自己當成了她的所有物,與情愛並無半分關係,但看到一向冷靜自持的大少爺傅之琉吃癟,趙岐還是樂見其成的。
傅之琉看著趙岐的那副樣子恨得牙癢癢,但他心底其實清楚地知道,趙岐並不是那樣的人,沐紈的病也並未痊愈,他們就算是住在一個房間,兩人也不會發生什麼。
可還是控製不住心裏的憋屈。
傅之琉泄了一口氣,麵對氣勢洶洶的沐紈敗下陣來,“好好好,不說了,先吃飯。”
趙岐拉了拉沐紈的手,“小紈,吃飯吧。”
“哼。”沐紈輕哼一聲,見傅之琉的確沒有再針對趙岐的意思,這才姍姍坐了下來。
晚飯之後,在沐紈和趙岐再一次起身往樓上走去時,傅之琉還是沒忍住,偷偷攔住了趙岐。
“趙岐。”
趙岐看了一眼走在身前的沐紈,總算還是大發一回善心,不再挑釁這仿佛被人搶走至寶的好哥哥。
他低聲說道:“行了,我心裏有數,沒欺負你妹,之前半個月一起睡都是哄你妹妹玩兒的。小紈這性子,你比我清楚。”
傅之琉一聽這話,眉頭一鬆,恢複了以往的氣定神閑,理了理領帶,點點頭,“這還差不多。”
趙岐見狀喉頭一哽,捏緊了拳頭。
他承認,他就是看不慣傅之琉的這副人模狗樣。
“阿岐?”沐紈發現身後的人落了一大截,轉身詢問。
“我在,”趙岐立刻上前,順手攬住了沐紈的肩膀,將人帶向走廊另一頭的房間,“時間不早了,一會兒洗完早些休息。”
沐紈對於趙岐的親近很是喜歡,就像是自己喜歡已久的玩偶終於也能伸出手來擁抱自己,她不曾分出心思注意跟在身後的傅之琉的表情,直接抬手摟住趙岐的頸脖,順勢掛在他身上,用自己的腦袋輕蹭著寬厚的肩膀,“阿岐……”
趙岐對於沐紈對自己像小貓一樣的依賴再熟悉不過,他下意識地伸手揉了揉沐紈的頭頂,單手抱著沐紈走進了房間。
被遺忘在背後的傅之琉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呆愣良久,終於還是輕笑了一聲作罷。
——
淩晨,古老的鍾擺在大廳緩慢地擺動。
傭人們早已在花園裏的另一頭歇下,整棟別墅陷入了寂靜,隻有鍾擺沉悶而輕微的聲響。
樓梯口站著一個男人,他的金絲眼鏡邊在黑夜中泛著微微銀光。
二樓走廊的一間房門被輕輕推開,趙岐穿著褶皺的灰色襯衫走了出來,他看到不遠處的那道人影時愣了一下,但很快鎮定下來,邁著步子走過去。
“還不睡?”趙岐來到傅之琉麵前。
傅之琉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還算你有良心。”知道哄睡沐紈後自覺溜出來睡。
“少廢話,”趙岐捋了把自己的寸頭,就要往旁邊的空房走去,“不跟你說了,這一天天的累死老子了。”
“明天,小紈應該安分不了了,”傅之琉趁他關上門之前說道,“我不能出麵,你和小素保護好她。”
趙岐關門的手頓了一下,比了個手勢,應下了他的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