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星這會兒上氣不接下氣。
他感覺自己就像在潛水,耳朵裏全是自己呼吸的聲音。
這麼要命的時候,他腦子裏卻想起了霍仲孺。為了保住那顆珍貴的“種子”,他拉著霍仲孺在長安城上下亂竄,四處躲著李廣的追捕。
現在,他也在長安城上下亂竄。隻不過上次他帶著霍仲孺,這次別人帶著他。
上次,他按“天慧”製定的路線跑,這次“天慧”也製定了路線,但秦星跟著別人跑了一陣,“天慧”也迷路了。
秦星在長安城生活了幾年,這裏的風土人情,家長裏短全在他腦子裏。“天慧”係統也早把這裏的大街小巷生成了地圖。
但他現在經過的地方,以前從沒來過。
他不知道酒館的廚房下邊還有個地道,也不知道青樓的陽台旁邊有個樓梯,更不知道王家寡婦的衣櫃裏邊還有個暗門。
反正等秦星看見月亮,聽見猴子叫的時候,前麵帶路的三個戴著兜頭帽子的家夥才停下來。
秦星的身體素質一流,但這會兒他覺得自己的形象應該比喪家犬強不到哪去。
他趴在一棵樹上,大口喘著氣,舌頭在嘴巴外邊吊著。
“三位英雄,大恩不言謝,能否留下姓名,待秦某日後報答。”
秦星喘勻呼吸,對三個神秘人來了套江湖嗑。
他滿以為對方會哈哈一笑,然後來上一句“天下英雄是一家,區區小事,不足掛齒。”
“噗通”一聲,三個神秘人給秦星跪下了。
“墨者田仲,叩拜靈子。”
最前麵一個神秘人來了一句,然後帶著身後兩人,給秦星磕了仨。
三人放下帽子,然後等著秦星叫他們“平身”。
秦星愣了片刻,不是奴隸當慣了,受不起對方的三拜,而是著實被對方領頭的,那個自稱田仲的家夥嚇到了。
對方的臉上紋著夜羅刹。
夜黑風高的地方以及時間,要不是秦星的膽子夠大,換作普通人,肯定以為遇見鬼了。
就在秦星一臉懵的時候,“天慧”係統已經給他找到了答案。
靈子:隱靈教的高級別教宗,漢時最神秘的江湖組織的精神領袖,起源於春秋墨家。
田仲:漢武帝時期的著名江湖遊俠,朝廷的通緝犯。
知道了對方的身份,秦星的頭皮瞬間“開片”。
他沒想到從天上掉下來成了奴隸,好不容易在長安城混成了“複合型人才”,李廣耍個小心眼子,轉眼又讓自己成了江湖大佬。
“天下墨者,齊聚長安,聽從靈子調遣。”
見秦星沒叫他們“平身”,田仲又喊了句口號。
“英雄,你們一定搞錯了,我就是個馬夫。”
說話間,秦星忙客客氣氣地扶起了對方。
“錯不了,钜子留言,躍馬霸上,刺殺皇帝者為我墨家靈子。”田仲道。
秦星看著田仲臉上的“夜羅刹”臉譜,渾身不自在,他故意把頭扭到一邊。
“英雄,你看啊,我呢,就是個馬夫,你說的那件事兒呢,就是個巧合,你們救了我,我謝謝你們,無以為報,我給你們磕仨。”
“靈子!”
“啊,不對,剛才你們給我磕了仨,我得還回去,三三得六,是這麼個數,我給你們磕六個。”
說完,秦星“噗通”跪地上,開始行大禮。
田仲一把揪起秦星。
“墨者叩拜靈子,是墨家的規矩。你要真不是我們要找的人,我們就把你送還給李廣。”
秦星實在演不下去了。
“不是,你們到底要找誰啊?”
“靈子。”
“姓什麼?”
“不重要。”
“叫什麼?”
“不重要。”
“哪裏人氏?”
“不重要。”
“那什麼重要?”
“騎馬,在霸上,刺殺皇帝。”
秦星扳了三根手指頭,發現這個“靈子”就是給自己量身定做的。
不得已,秦星隻得認下了這個從天而降的新身份。
田仲帶著他在林子裏走了一夜,啟明時分來到一處山穀。穀裏鳥鳴深澗,溪流淙淙,峰巒疊翠之間,點綴著一座座精致的茅草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