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要記不清那場屠殺了。
神總是以為這份高高在上是女媧大神賦予它們的,奴役人類是給予後者的榮耀,信奉神明就能讓他們走出黑暗,殊不知神在那時的人類眼裏就是地獄裏的惡魔。
當人與神的第一次正麵交鋒打響後,神才意識到人類積攢了無數年的怨恨終於爆發了,隻是它們並未弱化對人類的控製,相反,以雷霆手段屠殺部落,施加以自然報複,土地裏種不出糧食,天空也不再下雨,它們不會親手殺人,也害怕沾染無知卑微種族的血液。
終於,人們又一次老實了。
不過它卻不這樣,見不得繈褓中的嬰兒得不到母親的奶水喝而哭泣,看不得她深愛的大地千瘡百孔,被金烏們炙烤得像是億萬年後才出現的烤箱。
他們有家不能回,有力氣無處使,從那時候它就覺得會有那麼一天,人會和神進行一場更為激烈,代價更大的戰爭。
它又是什麼呢?
是不敢反抗的神?還是體內住著靈魂的人?
它討厭後世人類對它的描述中用“她”來代稱,那是人類對女性代稱的刻板用法,它寧願用以代稱物的“它”來做區別,因為神是高貴的,即使那一場戰爭是神輸了,也許是她和另外幾個神沒有參與吧。
它總覺得如果沒有遇到那個“傻子”它的善性不會被無限放大,為此背叛了自己的高貴種族,被整個神界所不恥,也拉攏了對人類一向不屑的姐姐,它隻是單純的心疼自己這個傻妹妹。
無數年之後它才覺得也許姐姐的做法最為純粹和睿智,它就是太感情用事了,或者說那個男人給她的承諾永不會履行,僅僅是為了他所謂的部落和種族。
他說:終有一日,采彼岸花,行黃泉路,過奈何橋,飲孟婆湯,忘掉塵世煩惱,來世不再輪回不再為人,他心裏的苦澀唯有當他孫子的兒子想念自己過世的爺爺時,在這個世界上沒人記得他時才會消失。
隻是無數年了,他卻被每個人記得了,哪怕是今天的中國,曾經那失落的中原大陸,曆經滄桑變化,可哪怕是半大點兒剛懂事的孩子也還記得他,或者是他們。
嗚嗚,憑什麼它還記得這一切,它不再是過去的自己了,可他又是曾經的他嗎?
姐姐說,女媧是最靈之靈,她為神們塑造了一個個不同的形象,可造人時卻簡單,用幹枯樹枝往泥漿裏一蘸,也是如此,才讓人天生就矮了神一頭,那麼世界還是那麼完美,沒有鮮血和戰爭,沒有秩序的不公。
它快要掉眼淚了,可不該如此,神的眼淚是很值錢的,也害怕眼淚掉入大地的瞬間會把周圍的人給融化掉。
陸地與太陽之神,後世人類們也給她取了個不錯的名頭,隻是它覺得現在應該用這個“她”了,她不願把自己當神,隻是無法忘記那段沉重的過去,可命運女神呐跟她開了個玩笑,為什麼會誕生在一個美國家庭裏呢?
想到這裏看見眼前吃得滿嘴油膩的男人也是氣不打一處來,朝他扔了塊小石子,雖說隔了十幾米,可那塊石頭還是掉入到了它的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