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王上!”
呂相國大驚,追問道:“為何?”
“相國裝糊塗吧?
咱們的王雖然年輕,看上去無憂無慮,但在他即將成年之際,有件事他不得不考慮,那就是如何穩固自己的政權!
據我對吾王性格的判斷,他是一個極其好勝的人,他絕不甘心受製於人,此外,他有著極強的報複心,隻要對誰心有芥蒂,一定會設法報複!
相國難道真沒想過,如今的王上或許會把您作為橫亙在他麵前的一大勢力,欲斷然鏟除而後快?”
呂不韋眼中露出深深的驚恐,並沒有打斷白悟,似在仔細掂量白悟此話的份量。
白悟繼續道:“吾王想要大有所為,您的因素他不會不考慮!
相國您想,您自從開始謀劃先王上位,再到輔佐幼王登基並穩固政權,差不多經曆了三個朝代,這數十年來,您運籌帷幄,嘔心瀝血,終於走上了權力的巔峰,放眼朝野,又有哪位大臣不對您唯馬首是瞻?
盡管您為的是大秦的昌盛,但您的權傾天下已成為事實!
您必須知道,古今以來,幾乎所有的王都有一個通病,疑神疑鬼!
不可否認,您已經讓吾王感覺到了威脅!
不談其他,就說您食邑萬戶、府上門客近萬,這一點已然令吾王日夜不寐,如坐針氈!
小人以為,擺在吾王麵前的起碼有四股勢力,是他必須設法蕩平或削弱的,首當其衝的,就是相國大人這一股,這一股吾王自認為對他的威脅最大,或許會加以鏟除,請原諒我用了鏟除二字;
其二,是來自吾王的後宮,那是以太後為主,當然也包括華陽夫人,這一股,王上或許會設法削弱;第三,乃是來自吾王的同父異母的胞弟——長安君成嬌,這一股,吾王會毫不猶豫蕩平!
我之所以用了蕩平二字,是因為到目前為止,依舊有不少權臣擁護長安君,這會直接影響王上的判斷,認為那是動搖他根基的因素!
至於第四股最微不足道,但也是讓吾王最如鯁在喉的,那就是長信侯嫪毐!
不可否認,我的這位難兄嫪毐性格張揚,為人囂張,這是他的致命弱點,自從他封爵後一直在努力壯大自己的勢力,這種不自量力的做法必定會引火燒身,吾王隻要想對他下手,必定決絕而徹底!
其中原因想必相國大人一定清楚!
正是介於這個原因,您如果和長信侯進一步公開鬥起來,王上不但會樂享其成看一場兩敗俱傷的好戲,還會根據你倆相鬥的結果采取進一步措施,在輕鬆滅了嫪毐的同時,會把所有的責任歸咎於你——畢竟,嫪毐曾是您府上的門客,因由您的推薦,他才有了今日,這個鍋難道不是您該背的嗎?”
聽到這兒,呂不韋的額頭上已沁出一大片汗珠。
“您與嫪毐其實本是一根繩上的,同渡一條船,這條船千萬不能翻,隻要一翻,你二人定生還無望!”
呂不韋連反駁的勇氣都沒有,心中對這位白大人又是感慨又是佩服。
他此刻很困惑,一個看上去不足三十的毛頭小夥子,怎麼可能有如此精辟而獨到的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