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XX年2月14日
天氣:晴
午後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灑滿了整個屋子,冬日裏極至的溫暖,連細小的塵埃都在光束中歡愉的跳躍。
手裏的熱可可冒著熱氣,顏色濃稠的液體盛在白瓷杯裏,醒目的耀眼。
我說過,時至如今,再怎樣的事情都不再能夠打擊的了我,何況是區區身世之謎。
想來有些荒唐,原來那麽執著的韓姓,居然不過是場愚不可及的逐夢遊戲。
我一直以為韓立是最最不擇手段的人,卻沒想到,母親才是登峰造極的那一個。
根本連血液都不是與韓家相連的,還妄想去爭奪什麽。
從我的出生到18歲接受考核時的DNA鑒定,她都煞費苦心的鋪好了路,到最後,不過是一場空,一場夢,一場完完整整的戲台鬧劇。
本以為她自甘自願待在那個地方做著鍾點工,真的是出於母親的一點良知,她還是愛著她的孩子的。從陽台上救下我,她驚懼的眼神確實打動了我。即使不再抱有那種不該有的感情,她終究還是我的母親。可是直到如今我才明白,在她的眼裏,我徹徹底底的,隻不過是一件工具。
她在那裏守護著的不是她的孩子,而是她未泯滅的野心。她在冀望著我踩在韓立的肩膀上東山再起,她給予我的那一點溫情隻不過是為了讓我去為她摘取她想要的榮耀。
她給予我生命並不是期待我這個人,而是我可以為她爭取的東西。
真是,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去償還才好,我欠的債還真是多啊。
欠她一世的榮華,欠韓立一個生命。都是那麽沈重的東西。
當蘇青怡告訴我,我是他異母弟弟的時候,我的心裏已經驚不起一絲波瀾,居然非常容易的接受了,好象早就覺得那才該是真相,而且理所當然。竟然還有一瞬間的輕鬆感覺。
從此,我不必再背負那麽多了,因為那些根本本來就不該屬於我。
薛家於我隻是一個際遇,也許並不具備任何意義,但真實存在於我的時間中。
那晚薛母抱著大兒子痛哭的情形至今還盤旋在我的腦海裏,她禁止家人提起,禁止自己憶起,並不是因為恨,而是因為痛。
薛母手術前他們就搬了家,去了哪裏,後來又如何我都沒有過問,在那之前我已經住進了蘇青怡,我血脈相連的大哥的家裏。他在市區,工作的地方有一套公寓,但真正的家安在郊區的別墅裏。
他的家裏隻有兩個老傭人,直覺以為就他一個人了,沒想到我的親生父親還在世,他的母親也還在,還有一個已婚的姐姐,都移民到了加拿大。
會以為父親已去世大概是因為潛意識裏還難以接受自己突然多了那麽多的家人,幸好不用馬上見到他,否則我一定不知道該用什麽態度去和他相認。
我想知道當年的事情,於是問了大哥。
他告訴我,那時他還隻有五歲,依稀記得家裏發生了一件什麽大事。後來是父親告訴他,那年他母親得了急症,需要大筆的手術費用。父親隻是個普通的年輕醫生,家庭並不十分富裕,根本承擔不起。就算賣了房子也湊不夠。
我母親原先做過他姐姐的鋼琴課家庭教師,和他們家有些交情。一次來探病時,她聲稱願意替他們籌集錢款,而條件是,要當時在唐氏就職的父親和她有一個孩子,並且將來幫忙過DNA鑒定的關。
他沒有細說談妥的經過,我想他也並不清楚。若不是因為讓他來找我,這樣的事情,父母又怎麽會告訴給他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