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越五年,臘月初十,盛城剛下了一場大雪,梅花盛開的極好,今年一整年風調雨順,街上的百姓喜氣洋洋,辛苦了一年收成不錯,今年肯定能過個好年。
城東街頭相府內,梁遠清接過丫鬟遞過來的藥一飲而盡,微皺眉頭,讓丫鬟遞過來桌上的溫水漱了漱口,順嘴含了一顆蜜餞,問道:“母親和弟弟都去參加今日的婚宴回來了嗎?”
丫鬟秋宜搖頭,抬頭看了一眼梁遠清似乎不像生氣的樣子,恭敬回答道:“回四娘,門房那邊還未傳回來消息,約莫還得小半個時辰。”
“外麵是不是還在傳我今日未去宴席是因為傷心過度?我感染風寒的事情傳出去了嗎?”
秋宜有些憂愁地看著她,“已經照四娘的吩咐和外頭說了,但……他們好像都不太相信。”
梁遠清才不管他們信不信,雖然母親與皇後自小手帕交約定過娃娃親的事情,但畢竟這事最終沒成文定下,在年幼之時也曾幻想過未來與四皇子成親該怎樣怎樣,所有人都默認未來四皇子的後院該有她一席之地,如若入主東宮,皇後之位也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但終究是天意如此。想來沉穩優秀的錦容哥哥有一天會為了一個商人之女,連皇位也不要,聖上皇後那邊不同意僵持了很久。
但錦容哥哥認定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年初時候江北等地旱災瘟疫頻發,錦容主動請纓,程如跟著一起去並與請來的神醫一起調配出了治療瘟疫的藥方,還散盡千金治理幹旱,如此功勞,聖上那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封了縣主,在四皇子的一力運作之下,最後隻能妥協,八月份時候開始籌辦訂婚事宜。
今日正是四皇子成婚之時,本來打算去婚宴上露露臉,告訴大家她對此並不在意。雖然有自小的情誼在,但是說什麼非要嫁給他的想法並不是那麼強烈,嫁誰都是嫁,皇家裏需要做的更多罷了。
在她心裏,錦容對她來說,就跟隔壁侍郎家的哥哥差不多。但家裏母親那邊不說,父親也是有意讓家裏嫡女入主東宮,不為別的,就是自家女兒自己了解,作為未來皇後培養的,一個賢良的皇後對於朝廷,對於天下萬民,那都是一種福分。雖然太子之位還未定下,但四皇子乃中宮嫡子,蕭貴妃所出的六皇子如今才六歲幼童,在丞相梁安看來,本來四皇子的這個太子之位名正言順,而如今四皇子因為成親這事,惹了陛下不快,現今也不好說了。
而在梁遠清心裏,單四皇子著實俊朗,所有小女娘都樂意和他玩,梁遠清也就順其自然,對此並不抗拒。如今這境況,就連熟悉的手帕交過來,都小心翼翼安慰她不要在意。其實她並不難過,對於未來的郎君什麼的並不在意,但家裏父親母親總以為自己該難過傷心了,怕自己想不開。非喜歡四皇子趕著做側妃?那是不可能的,堂堂一國之相的女兒,也不至於到做妾的地步。
自家女兒雖然向來端莊懂事,但生怕她在情愛二字上想岔了。本來就擔心著,如今在四皇子婚宴前夕又感染風寒,讓人難免多想,恨不能一天來看八百回。
梁遠清也在獨自懊惱,前晚非追求書上所說的雪中垂釣的意境,在自家小湖旁搭了個小棚子釣魚,魚沒釣到不說,第二天直接頭昏腦熱起不來,這不得讓外麵流流言雪上加霜。
梁遠清正心煩著,秋宜將藥碗放好後回來,“四娘,二娘和三娘在外求見。”
“不見,”梁遠清頭也不抬的拒絕,“就說我頭疼得厲害,沒法招待她們。”
秋宜聽後沉默了一下,躬身退出去了。
梁遠清躺在床上歎了口氣,沒辦法,大伯家裏的女兒,實在是煩人的緊,三天兩頭過來說風涼話,平日裏動不動擠兌自己說連個商戶女也不如,平日聽聽也就罷了,今日實在是沒心情應付。
躺了不到一刻鍾,秋宜就進來小聲稟報說丞相夫人,也就是她的嫡親娘親,鄒氏帶著梁遠清弟弟過來了。鄒氏今年三十有二,當年那可是伯爵府獨女,這麼金尊玉貴的嬌女郎,當年在還是狀元的梁安打馬遊街時一眼相中,非君不嫁。梁安年輕時雖是寒門書生,可貌若潘安,剛被欽點為狀元還沒來得及在盛京被各位貴女熟悉了解,就被當時的伯爵嫡女定下了。火速成婚,婚後夫妻恩愛從不紅眼。當時還會有不長眼的酸溜溜的說梁安是攀上了權勢才對伯爵嫡女裝腔作勢,可如今梁安已位及一國之相,還是和夫人恩愛如初。
這不得讓多少夫人小姐羨慕的紅了眼。
弟弟梁遠澤今年才十一,比梁遠清小三歲如今正在太學讀書,正是貓嫌狗厭的年紀,在當初錦容剛帶著程如在盛京嶄露頭角之時,為姐姐打抱不平還帶著一群太學裏的紈絝郎君去找程如麻煩,最終麻煩沒找上,自己還挨了一頓打。從此對四皇子錦容和程如橫眉冷對。今日可是人家的大喜日子,他可別又惹出亂子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