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鸞仔細搜尋自己在許府的記憶,一點點破碎的記憶緩緩重構,刁鑽刻薄的嫡姐、隱忍溫柔的三哥......

一個又一個陌生而模糊的片段在她腦海中浮現,記憶裏的自己嬌弱且擅心計......

她竟會是嬌弱且擅心計的!

“賊人呢?”許子越突然開口,聲音溫和而有力,“把那賊人帶進來。膽敢害我小妹,我必讓他橫著離開許府!”

許雲蘭眼中劃過一絲驚惶,卻又立馬恢複那副趾高氣揚的樣子,若無其事地瞄向門外那個虛弱的身影。

兩個壯丁將男人抗在肩上,那人似是昏厥了過去,長發如瀑而垂,腦袋將近沉到地裏。本來純白的衣擺被拖在地上,沾了不少汙泥,腰間還赫然掛著幾道拳頭般長的血痕!

“就是他害了小妹?”許子越語氣冰冷,一把抓住男人的頭發。

男人雙目緊閉,幹枯的嘴唇看不出半點血色。但即便是奄奄一息,也無法掩蓋他藏在眉宇間的溫潤之氣。

隻這一眼,林九鸞的心跳似乎停了一下。

瞧了他那張臉,許雲蘭猛然長呼一口氣,隨後又捏起帕子,嫌惡道:“真晦氣!趕緊把他拖下去收拾掉......”

但她不知道,這一係列動作早被林九鸞全部收進了眼底。

“阿姐如此心急嗎?莫非是......”林九鸞直勾勾地盯她,不緊不慢道,“另有內情?”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許雲蘭頓時渾身緊張,聲音明顯顫抖起來,“你是要汙蔑我這個當大姐的陷害你這個九妹?”

“我怎會汙蔑長姐?況且我還未提到長姐陷害我,長姐這是不打自招了?”林九鸞淺淺一笑,戲謔地看著這個長姐狡辯。

“鸞兒,不可無禮!”許子越低沉道,臉上帶有幾分不悅。

“何為無禮?你我同為許府兒女,隻因我排行最小,便要日日欺我嗎!”林九鸞突然心頭一酸,無數灰暗的畫麵再次充斥於她的腦中,“我的衣食住行全都受你們欺壓,就算是府裏地位最低浣衣的丫鬟見了我也要翻白眼......”

林九鸞緩緩闔上眼皮,一滴清淚落下,“那日落水,在我掙紮著要沉下去之時,長姐也在一旁冷言譏諷,我又怎知究竟是誰盼我落水......”

“小妹,不是這樣的,三哥永遠不會......”

還未等許子越說完,許雲蘭薄唇一張,大聲叫道:“就你也配當許府女兒?是我讓人推你落水又怎樣?我可是許府嫡女,你就算是知道真相了能拿我怎麼辦?”

林九鸞臉色一沉,收起眼淚便給她一耳光。

落掌,聲音清脆響亮。

“你敢打我?”許雲蘭捂著發腫的左臉,怒目圓睜。

“這一巴掌,是將你害我落水那一事還給你,若有下次......”林九鸞頓了一下,低聲道,“我便與你同歸於盡。”

許雲蘭把眼睛瞪得更大,聲音更加失控,她叫喊著:“你等著吧!等我告訴爹爹,看他怎麼收拾你!”

林九鸞絲毫不理會,轉身便沿反方向離去。

她聽不到許雲蘭的吼叫,隻緩步走向那白衣男人。

“白大哥?”林九鸞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