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四周蟲鳥鳴啼。
吳钜穿著錦紋青色長袍,其表麵已滿是血汙,顯得破爛不堪。
他孤零零躺在地上,渾身是血,斑駁陽光照在其身上散發出一絲惡臭。
眺望遠處,此時背光走來一個人影,那人影步履緩慢,每走一步都能向前移動一丈多遠。
不一會兒功夫,人影便已到達吳钜麵前,細看之下卻是一白發銀須的垂暮老者,他的身材高挑,五官突出,皮膚緊致,卻不像是上了年紀的人。
烏一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微微皺起眉頭,習慣性地用手指撥弄著他那已花白的眉毛,麵露疑惑,盯著下方的吳钜。
“死人?”他狐疑,語氣聽起來格外滄桑,“送個死人過來幹嘛?”
他彎腰探查,伸出他那隻枯槁幹癟的手用力拍了拍吳钜的臉頰,“誒,你是怎麼進來的?”
忽然一股惡臭傳來,他滿臉厭惡的直起身子,用袖袍將臉捂住。
“他已經死了。”他說。
“我想知道他怎麼死這裏了?”他又說。
“我怎麼知道?”還是他說。
“門是不是開了?”他接著說,語氣透出一種難以掩飾的激動。
“我怎麼知道”他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望向遠處,幹癟的手掌緊握成拳,有些微微顫抖,他臉上的神情極為怪異,那是一種失望中藏著期盼的神情。
“有什麼好怕的!”他說,“大不了就繼續待著。”
“對!”他堅定的點頭,“有什麼好怕的。”說完他便快步朝遠處走去,一轉眼的功夫便不見了人影。
待他走後,四周又恢複了寧靜,一隻黑黢黢的蟲子悄悄爬上吳钜的手背,他的手指忽的一顫,隻聽一聲,“火,火,好大的火!”
吳钜猛的從地上坐起,他急忙拍了拍兩臂,卻是發現什麼也沒有,他麵露疑惑的望向四周,目之所及皆是樹木。
“好臭!”他皺起眉頭,往自己身上瞧去,入眼處皆是一片血汙,那臭味便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
“呃……”他開始呻吟,那被銀風折磨過的肉體此時才將疼痛傳遍他的全身,那種感覺就像是全身上下在被人不斷往體內釘入鋼釘,隨著每一次敲打,全身皆是劇痛不已,深入骨髓,這簡直比死還要難受。
他的眼淚不受控製的流出,一張臉因為疼痛早已扭曲變形,最後直接躺倒在地不省人事。
“我就知道沒這麼容易!”
過了一會兒,烏一罵罵咧咧的出現在空地,從他的表情不難看出,明顯溫著怒火。
“算了,反正失望也不是這一次兩次了。”烏一攤著手,有些無奈。
“你懂什麼,要是門打不開,那這小東西是怎麼進來的?”他指著吳钜,隨意瞥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可下一秒,他忽的神情一凝,將目光緊盯在他身上。
“活了?”烏一提著他那拖地的長袍,如參加生日宴會的小公主般,欣喜的跳到吳钜麵前。
他激動的舔了舔幹癟的嘴唇,臉上露出迫不及待的神情,而後便是一通亂聞,他皺著眉頭,依舊覺得惡臭不已,但眼下他已顧不了許多,他要迫不及待地從吳钜哪兒探知他是怎麼進來的。
他伸手正準備去拍吳钜臉頰,卻又忽然開口,“慢著!我們不是要殺他嗎?你把他叫醒了,我們還怎麼殺?”
“殺他?”他詫異道,“不是收他嗎?”
“收他做什麼?”他嘿嘿一笑,“他是個男的!”
“我當然知道。”他平靜道,“當然是收他當徒弟。”
“沒這回事!”他擺了擺手,加強語氣,“從頭到尾都沒這回事!”
“我記得是收他?”他皺著眉頭,開始撥弄他的眉毛。
“是殺他!”他忽然急躁起來,“不殺了他,我們怎麼出去,難道你想一輩子都待在這裏!”
“當然不想。”他搖搖頭,“可要是殺錯了怎麼辦?”
“不會錯的!”他怒吼,“我記得很清楚,就是殺他!”
他抬起手掌,對準吳钜的天靈蓋,臉上顯出詭異的興奮,他舔了舔嘴唇,又咽了口唾沫,嘴裏不斷說著,“快動手!快動手!快殺了他!殺了他我們就可以出去了!我們就自由了!”說到最後,那表情就像是一個貪婪嗜血的惡魔。
他手掌向下猛力一拍,卻沒出現頭顱碎裂的淒慘景象,仔細瞧去,卻發現他手掌正懸在了頭顱之上。
“你做什麼?”他質問,語氣格外蕭瑟。
他沉默半晌,忽又開口道,“他剛才已經死了,但是門卻沒開!”
“你什麼意思!”他說,“你看不到他現在又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