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看著病房的裝飾,迷迷糊糊間醒了,拔下了還插著的針頭,就跑回家了。
生硬冰冷的鞋子很硌腳,宋昭感受到了,嘴裏的鹹腥味幹嘔了好幾次,都沒嘔出來,很難受,扶著牆,跌跌撞撞回到了自己租的小房間。
終是沒忍住,酸水連同著血嘔了出來。
……
“拔你頭發。”
“拔我頭發是不是想詛咒我。”
“有這好事。”
……
“拔你頭發,詛咒你,永遠在我身邊。”
“好好好,我在你身邊。”
詛咒真的可以生效嗎?
“阿桑…下雨了……”
“阿桑……停電了……我害怕……”
“阿桑……”
淒厲的尖叫聲從夢境劃破到現實,宋昭緩慢睜開雙眼,顯然對剛才發生的一幕幕已經習以為常,包括。
看了一眼手機按亮了屏幕,顯示的時間3:47。
近幾日已經連續做這樣的夢?或許並不是,因為這是真實發生的,調至最低亮度,搜索框裏搜索“詛咒”二字。
跳出來的便是剛剛夢裏發生的事情。
包括那句“停電了”就這麼孤零零的停在了她的阿桑的對話框,包括一連數日她給他發了無數的消息。
仿佛沒入大海一般,像她那時的身軀,輕輕的任由海水的拍打一點一點的被卷入其中,任由它灌入口中,缺氧,失控。
宋昭此時此刻好像就在海邊,她看見了,她看見她的愛人,她的阿桑在海中向自己招手,笑的很溫柔,溫柔的喚她:“昭昭,昭昭我在這裏。”
宋昭上前兩步,冰涼的海水淨透了腳底,涼意直衝天靈蓋,再抬頭,不見任何人,海麵一層一層的激起浪花,澆灌在她赤裸的腳背上,小腿上。
她最怕冷了。
麵前幻若有一隻溫暖的大手,向她牽了過來,長身玉立,站在她麵前,說:“昭昭,我帶你走,帶你回家。”
宋昭知道那是假的,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知道所有所有都是夢境或是幻境。
宋昭伸出手搭在了大手上,大手回握住她的小手,拉著她,一點一點的往海中走去。
隨著海水淹沒自己的膝蓋,大腿,腰部,脖子,再者就是漫過頭頂。
宋昭感覺到身體慢慢沉入海底,她看著海水湧入海底,反胃惡心,可還是,放棄了掙紮。
輕輕的喚了一聲:“阿桑……”
睜開雙眼。
“又是這樣。”
宋昭嘴裏嘟囔了一句,沒有暴躁,沒有煩惱。
任由眼睛裏彙滿淚水,從兩側流了下來,沒入發梢,她在悲傷,在悲痛。
明明在夢裏已經死去了,為什麼還會醒來。
“寢言と會話してはいけない,
それは彼岸の國の言葉,
夢と現のあわいになるは魂の蔵,
誰もこの道を通らねば……”
歌聲響起,拿起手機一看時間9:15。
看著藍色的窗簾因為沒拉的緊湊,漏出來的一絲絲陽光,好似穿透了一切,穿透了黑暗,也穿透了她的幻境。
在夜晚一遍遍死去,清晨第一縷陽光穿透進來之時,便是她的新生。
新生即死亡。
掀開被子,下床,赤腳走在冰涼的瓷磚地板上,拉開窗簾,在拉開那一瞬間宋昭剛巧就轉過頭去,避免了被刺傷雙眼。
再穿上拖鞋走至衛生間,洗漱,看著鏡中的自己,眼眶發紅,像是發生了一件很不好的事。
她的眼睛,她哭了那麼多次,沒有一次眼睛發紅,隻有這次。
她的幻境裏有她的阿桑,有她夢寐以求的死亡,有她一拉上他的手就和死亡那麼接近。
“昭昭,別發呆了,快起床吃飯。”
宋昭笑了笑,憂愁的麵容瞬間轉化為甜甜的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