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躍目光所及之處，滿目瘡痍。
戰車墜落的地方是一片河漫灘，湍急的江水不斷侵蝕著岸邊，使河灘的邊緣變得尤為曲折。岸邊盡是燒焦碳化的樹木，亂石灘上也有大片大片的焦黑。
不過最矚目的還是江麵上一大片融熔再重新凝固的銀白色金屬，它們就像長在了河底礁石之上，讓人看不出其本來的麵目。
“嘿嘿，看你樣子應該是沒受傷。”在眾人將戰車複位之後，彭海也從副駕駛座裏鑽了出來，發現了盯著河灘的林躍，叼著一根煙向他走去，對著江中心那片銀白色的礁石遙遙一指：“那是一艘船，看不出來吧。”
“一艘船？”
“你知道船？”
“廢話，我出生時戰爭才剛爆發，那些異族還沒有入侵到江河上遊，水運也還是重要的客貨運方式。”
彭海沒有講話，而是對著濾嘴狠狠吸了一口，細煙快速地燃燒著，兩人身邊變得雲煙霧繞起來。
沒有戰爭的話，兩人可能會相遇在運行在這條江上的內航遊輪上，帶著老婆和孩子，而不是站在和深潮異種兵戎相見的前線。
“煙給我一根。”
林躍也不跟彭海客氣，直接上手從煙盒裏抽了一根，誰讓這個男人把自己煙癮勾起來了。
彭海也不在意，一邊幫林躍點上火，一邊上下打量著他，然後眯著眼開口道：“林師傅，你是哪一年出生的？”
“39年，彭隊長呢？”
“我42年的，那我就叫你一聲老林吧。”
彭海見林躍沒有應聲，眨了眨眼，又重新將目光投向了江麵那片銀白上。
“四十年前，它曾經是這條江上最大的船，每天運著上千噸的貨物在這條繁忙的航道來回通航。”
“後來呢？一艘船怎麼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那就說來話長了，十三年前在奪回天雄關這片區域的作戰中，這艘廢棄貨輪被做成了吸引深潮異種的誘餌，釣到大魚的那天，凝固汽油彈朝著這艘遊輪扔了一輪又一輪，大火燒了整整七天七夜。”
“不過我想不到我們居然是落到了這裏…”
彭海把話說到一半，又沒繼續說下去了。
“到底是怎麼樣的敵人，能讓人類用這麼大的火力去消滅。”
林躍是八年前跟著老師從玉門關遷到當時還是前沿陣地的天雄關的，這段往事他知之甚少。
“那就是機密了，不過下次老哥請我喝酒的話，我倒不是不能告訴你。”彭海神秘一笑，低頭看看鞋尖，掂了掂麻木的腳掌，又望著江麵的波濤嶙峋。
林躍轉過頭忽然有些認真地望著彭海，厚重的鏡片劃過一抹亮光：“那一言為定。”
彭海有一些驚訝於林躍的回答，想都沒想脫口而出：“好哇！”
林躍倒不是真的對那些機密往事感興趣，隻是在關隘之外，有些念想的人才不容易死。
這是林躍的老師告訴他的，他也沒有細想過老師的經驗是哪來的。
兩人又站了一會，彭海通訊器一陣振動，他低頭看了看消息：
“會有機會的，不過現在我們應該從這片不安全的河灘上離開，離水太近的地方出現異族的可能性太大了。”
“希望到時候內城區的軍官不要看不起我們外城區的濁酒。”
“哈哈，怎麼會。”
“走吧。”
“走。”
兩人先後把煙掐滅，一起向戰車停放的地方走去。
回到小隊隊員身邊，彭海湊在紫絮邊上嘀嘀咕咕了一陣，然後扭頭對著大夥說道：“在不遠處的崖壁上，有一處天然岩洞，岩洞所處的地勢很高不易積水，我們先去上麵修整一下再做打算”
沒有人發出異議，眾人登上戰車朝著岩洞出發了。
車上，彭海又對著搗鼓了一番，確認在剛才的碰撞中，戰車內的大功率通訊裝置是徹底損壞了。
不愧是最新列裝的磁能戰車，在崎嶇的石灘上也能平穩快速地行進。沒過多久，雨燕小隊和林躍一行人抵達了岩洞。
正如彭海所說的那樣，岩洞並沒有地下水流淌的痕跡，內部十分幹燥。由於地勢很高，這裏也沒有野生動物安營紮寨，可以說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下車之後，林躍馬上撲向了車後裝載的開拓者三型，這是這次開拓任務的關鍵，如果這東西出現了意外，那雨燕小隊可以選擇折返了。
林躍一邊在心裏祈禱著，一邊拆下機器的麵板開始了檢修。
老夥計，你可不能出問題啊。
“老林，機器什麼情況？”彭海在再次呼叫大部隊無果後，朝著正在檢修開拓者的林躍走了過來。
林躍甩了甩頭，腦袋在右臂蹭了蹭，把搖搖欲墜的眼鏡扶正，手中的活沒停：
“大問題沒有，小問題不少，不過問題都不大。”
在一陣叮叮當當之後，一塊斷裂的操作麵板被林躍拆了下來，他這下才抬起頭，伸手拍了拍開拓者三型那比起前代更為寬厚的機身繼續說道：“這玩意皮實的很，最大的問題是這個操作麵板斷了，這個估摸著要修半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