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城,深潮教會實驗室中。
一個長發披肩,不修邊幅的中年男子手上正在不安分地把玩著一支圓珠筆,目不旁視地望著麵前泛著瑩瑩藍光的顯示屏。
畫麵裏,是處於激戰中的寄生植物與聯合部隊的人類戰士們。
男人一邊關注著地麵上的戰況,一邊在一本泛黃的筆記本上寫寫畫畫著什麼。
藍光映在男人那張與深邃蒼老的雙眼不符的年輕臉龐上,照亮了他臉上若有所思的神情。
滴答滴答——
實驗室裏並不是一片死寂,漏水的水龍頭的水滴聲與圓珠筆在紙張上書寫時的沙沙聲相互應和,實驗室通風口的風扇聲為之伴奏。
各種各樣的聲音從四麵八方鑽進林躍的腦海裏,但男人臉上並未出現厭煩的表情,他並不排斥這些聲響。
相反,這些白噪音能讓他更專注於眼前的工作。
不過,各種聲音所共同構成的協奏曲很快就被一個不和諧的音符打斷了。
噠噠噠——
水槽裏原本以一定間隔緩慢滴落的水滴,在重力的作用下霎時間連成了線,宛如晶瑩剔透的珍珠被神力串成了一條美麗的項鏈。
再之後,奔騰洶湧的激流將水槽上原本就變舊老化的塑料水管衝斷,平齊與實驗台麵的斷口處,清澈的水猶如泉眼一樣汩汩冒出。
水流向著實驗台的四麵八方蔓延開來,沿著台麵一角向地麵流去。
很快,男人身後實驗室的桌麵和地麵都被水流所覆蓋。
麵對這一異常,男人隻是皺起眉回頭看了一眼,隨後又轉了回去繼續觀察著地麵上的動向。
等他轉回去時,臉上不滿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見。
桌麵上的水流逐漸彙聚成一個曼妙的人形,而地上的那攤水則鑽出了一隻醜陋猙獰的魔蜥。
原本半坐在桌麵上的女孩將赤裸的玉足探向地麵,腿上殘留的水珠正沿著她精致的足弓向下滑落。
嘀嗒——
男人似乎有所感應,肩膀微微一聳。
不過他的反應也就到此為止而已,並沒有更多的動作。
那個女孩對男人表現似乎並不滿意,對著他的背影遙遙一指,口中無聲地念叨著什麼。
居然這樣無視自己,她決定讓俯身在前的魔蜥上前給他一點教訓。
在接受指令後,魔蜥的身形很快就消失在了空氣中。
下一秒,魔蜥醜陋的頭顱出現在距離男人鼻尖不到半寸的地方,裸露在外的尖牙閃著凶惡的光。
嗷——
魔蜥張著血盆大口,衝著麵色如常的男人咆哮起來。
黃綠色的黏稠唾液在魔蜥上下兩排尖牙之間拉出黏稠的絲線,熏天的臭氣朝著男人的臉龐噴湧而出。
受到魔蜥這樣的威脅,男人麵不改色地將手中的圓珠筆抵向魔蜥心髒的位置,那是魔蜥核心所在的位置。
“喂喂喂,”看著男人的舉動,女孩終於開口了:“秦遠山,這可是我的孩子。”
秦遠山聞言後臉上表情為之一怔,手裏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她跳下實驗台,雙手抱胸不懷好意地說:“你要是敢動它,我就殺了你。”
說罷,她招了招手,讓魔蜥重新回到她的身邊。
魔蜥憤憤地對男人吼了兩下,然後快速從他麵前躍開,盤成一團縮回了小女孩的腳邊。
三四米長的魔蜥像家貓一般溫順地蜷縮在小女孩的身旁,赤紅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時不時朝著男人所在的方向投出可怕的目光。
被叫做秦遠山的男人轉過身來,一臉平靜地打量著麵前的小女孩。
男人當然認出了來人是一隻禍難級以上的深潮異種,但在他的印象裏自己似乎並不認識這樣一個形象是小女孩的大人物。
他試圖將這張臉與他記憶中的所有形象相對比,最後終於有了結論。
男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原來是澪大人,怎麼突然光臨寒舍?”
秦遠山的記憶中,這隻在人類城邦中代號為‘雲中君’的禍難級異種從前的形象是成熟女性,也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換成這個小女孩的形象。
“你應該慶幸你反應夠快,不然你的狗眼就不保了。”
澪的臉上帶著慍色,冷冷地說道。
“我猜凱瑞大人應該不會同意你這樣做的,我可不像大人那樣強大,這可能會要了我的命。”
秦遠山在認出來人後便換回了那副平靜如水的表情,靠在椅背上淡淡地說道。
“你確實不如我強,但我很確信挖了你的雙眼你絕對能在半分鍾內重新長出一對新的。”
在女孩稚嫩的聲音落下後,實驗室裏的空氣瞬間冷了下來
在此之前,女孩對這位同事的情況不算上太熟悉,隻是剛才在過來的路上略微了解了一下。
為了獲得悠久的生命,這個人主動成為大群的試驗品,現在應該算是半個異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