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7日,大雪,這天外麵的天氣霧蒙蒙的,天空中雪花飛舞,從小在南方長大的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雪。由於天亮的時辰晚了,所以上工的時間也向後推遲了半個小時,依舊是我和李哥一起去上工,但是後來的我才知道,這是他最後一天上工了。
走在路上,碩大的雪花飄在臉上、身上到處都是,也許是我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雪吧,在去上工的路上,攢了幾個雪球,朝李哥身上砸了去,李哥隻是笑笑,並沒有生氣。
到了工地,我就照常去工區幹活了,李哥和我不在一個工區,他幹活的地方在工地的另外一邊,等到中午吃飯的時候,李哥跟我說:“兄弟,你看這天氣,雪下的這麼大,幹活的時候要小心點,別摔倒了。”我說:“知道了,李哥,經過上次的事情,我從心底裏都記住了,幹活的時候要安全第一。”
吃過飯,還有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雪好像沒有要停的意思,北風呼呼的刮著,風刮在臉上像刀子一樣,其他的工友們都在屋子裏取暖,而我一個人坐在外麵那堆磚上,抬頭望著天空中雪花飛舞的樣子,不由得感歎:“這雪還能下的這麼大,以前在家裏的時候,也下雪,但總是下到地上就融化了,沒有一點積雪,這北方的天氣,還是要冷一些的。”
鈴鈴鈴……那刺耳的鈴聲又響起來了,該上工了,我仍然推著小推車遊走在工地的各個角落,把每一塊磚都送到它們該去的地方。這時的雪越下越大,積雪深度已經沒過了膝蓋,小推車沒法用了,用人工搬磚吧,進度太慢。光哥向外探了個頭看了一眼:“謔~今年這雪,下的可夠大的。這天氣,活也沒法幹了,還是提前下工吧。”說著,光哥提前按下了下工鈴。到了工棚內,光哥從辦公室走了進來,說道:“兄弟們,今天這個天氣,雪下的太大了,積雪也太深了,再幹下去會有安全隱患,也就沒法幹活了,大家都早點回去歇著吧。”
聽完這話,工友們都放下了工具,摘下了安全帽,紛紛走出了工地大門,各回各家了。我在工地門口等李哥,想著和他一起回去歇著。等了好久,沒見李哥出來,心裏正納悶兒呢?這個時候,光哥出來了,他說:“小子,這麼冷的天,都提前下工了,你咋還不回去?”我問道:“光哥,李哥呢?我怎麼沒見到到他出來?今天中午吃飯的時候我還見到他了呢。”這時,光哥說:“怎麼他沒跟你說嗎?他今天是最後一天上工了,他要回老家了。”我說:“李哥他沒有跟我說他要走啊,他回老家去幹嘛?”光哥說:“你李哥他還是想繼續上學讀書,他想嚐試著看看能不能在老家那邊的學校考一個成人自考,好圓了他的大學夢。”
聽完這話,我飛一般的跑了出去,在前往火車站的路上,我摔了好幾跤,但是此時的我也顧不上疼了,我隻想快一點找到李哥,把有些藏在心裏的話都告訴他。
跑了大概有一個小時,我氣喘籲籲的趕到了火車站,在車站廣場上四處尋找李哥的身影,沒找到。於是,我又跑進了車站裏麵,因為我知道李哥是河南的,所以我快速的找到了前往河南方向的檢票口,在人群中,尋尋覓覓的找了好久,終於在第三排座位找到了他。我和他麵對麵的坐著,剛開始他還沒有看見我,當他感覺到有人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的時候,他抬頭了,看見我氣喘籲籲的樣子,他突然間怔住了:“兄弟,你怎麼來了?誰告訴你的?”我心裏沒好氣的問道:“誰告訴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走了這麼大的事為什麼我是最後一個才知道的?”李哥說道:“兄弟,我不讓他們告訴你,就是怕你來找我,咱哥倆既然是萍水相逢,那緣分也就算到這兒了,沒必要弄的跟生離死別似的。”“你說什麼話呢?啊?咱倆都處了這麼久了,一丁點兒的兄弟感情都沒有嗎?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要走的事兒?”我對李哥咆哮著說道。
此時的李哥默不作聲,我的心情逐漸平靜下來,我說:“李哥,你為什麼回去,光哥都告訴我了,但是,咱倆之間的感情,無論怎麼樣,你都得告訴我一聲吧。”李哥說:“兄弟,我知道你是一個重感情的人,跟你說了,你一定會耽誤上工的時間來送我,所以我才沒有跟你說這件事,對了,那個房子啊,我跟房東說好了,我走了以後,你可以接著住,隻要按時續租就好了。”
我的挽留始終留不住李哥那顆堅決要走的心,我把李哥送上火車,就在開車的那一刻,李哥打開窗戶:“兄弟,有時間了,來找我,我帶你看看河南的美景。”就在那一瞬間,眼淚流了下來,我背過身去,不想讓李哥看到我流淚的樣子,列車緩緩加速離開了站台,這時,我才轉過身來,望著遠去的列車,揮了揮手,在這之後的很多年裏,我常常問自己:李哥的離去是不是我的意難平?答案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