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父自發妻死後，一直沒有續弦，身邊由三兩個侍妾服侍著。
這回跟著顧父來京城的是柳姨娘，一位二十幾歲長相秀麗的小婦人，膝下還有個七八歲小女孩，長得聰明伶俐，很得顧父的寵愛。
顧雲嫣這回很慶幸自己的院子人少，否則事情就不好辦了。
她打開妝奩替自己細心地化了個妝。
她這人沒別的本事就是手巧，這種化妝對她來說是信手拈來，一會兒功夫，銅鏡中的明媚少女就成了個肌膚發黃，臉色憔悴，眼裏無光的病懨懨女子。
她反複看了好幾遍，重新修改了妝容，直到她那張臉看上去就像真的一樣。
她這才喚忍冬進來收拾了妝奩和銅鏡。
忍冬驚詫地看著姑娘的臉，嚇得說不出話來。
“忍冬，既然你選擇跟著我，那你就要完全服從我，若是以後我有好的去處，我必不會虧待你。”顧雲嫣沉著臉，一字一句地肅然說道。
“可你若是敢背叛我，我也不是吃素的。你要想想你的賣身契可是在我手裏。”
“婢子不敢，姑娘，婢子對您一片衷心，絕不會背叛您。”忍冬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兩眼望著顧雲嫣連聲說道。這一刻，她在姑娘眼裏看到了從沒有過的狠戾。
“那就好，你且起來吧，一切看我的眼色行事。”顧雲嫣放柔聲音，閉上眼睛，“我再歇歇，等黃昏時分你再與爹爹他們說我醒了。”
忍冬起身將薄紗床幔放下，望著姑娘臥在榻上朦朦朧朧的身影，她的心情慢慢變得放鬆下來，她相信自家姑娘定會東山再起。
主院的廳堂裏，顧文清一言不發地坐在檀木圈椅上。一邊的柳姨娘殷勤地替他打著扇。
“老爺不如休息一會？二姑娘會沒事的。”柳姨娘小心翼翼地問道，對這位夫主，她跟了十年都沒有摸透他的心思。
顧文清抬了抬手，看都沒看她一眼。妾總是妾，總是太上不了台麵，這個時候若有個正頭夫人幫扶，他哪會這般犯難？
柳姨娘不敢再吱聲，廳堂裏隻剩下有規律的打扇聲。
“爹爹。”少女清亮的聲音傳來。
顧文清抬起頭，見自家嫡女顧意柔身穿一件淺黃襦裙文文靜靜地侍立在一旁。
“你下去吧。”顧文清揮了揮手讓柳姨娘退下。
柳姨娘心裏有些憤憤不平，但麵上還是一派溫婉，朝著顧文清淺笑著退回內室。
“柔兒啊，過來坐。”顧文清向女兒招了招手，看著女兒酷似自己的臉龐，沒來由的升起些愛憐之心。
“爹爹，是女兒的錯，是女兒沒有看住雲嫣。”顧意柔愧疚地說道，看著爹爹的一雙杏眼染上了濕意，“害得我們顧家女兒被人非議。”
“柔兒，這怎麼會是你的錯，都是她自己的命。再說她總是要嫁人的，正好趁這個機會……”顧文清雙手攏在一起，細長的手指點著自己的膝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