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岑晚脊背發涼,像是被雷擊中了一般,血液沸騰湧上腦袋,拔腿衝他飛奔過去。
她沒意識到,現在的她正在微微顫抖。
方才經曆過了痛苦而死的感受,對快要昏厥過去的霍淵,她頓時感同身受。
她怕以後真的再也見不到霍淵了,強忍著呼喊和流淚的衝動,蹲在他眼前哽著嗓子輕聲問道:
“你是不是很痛?”
霍淵捂緊傷口止血,可鮮紅的血流還是源源不斷地從他手指縫隙裏流出。
他咬住下唇,眉心高高擰起。對上她飽含擔憂的雙眸,虛弱地問道:
“你吃飽了嗎?”
她點點頭,卻也有點生氣: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惦記著這些事兒?
豆大的汗珠囂張地掛在他額頭上,盡管聲音有氣無力,對她依舊不改溫柔。
火紅色的光明晃晃地投在他那雙滿是柔情的鳳眸中,倒映出薑岑晚的臉,此刻他眼中隻有她。
淚水悄無聲息地滑下,霍淵伸出手,揚起那隻未沾上血跡的食指反手替她擦掉,心中安了幾分,柔聲問道:
“能幫昱珩哥哥一個忙嗎?”
昱珩是他的表字,焜昱錯眩,君子如珩。
那年在東離,霍淵初來乍到,薑岑晚總是喜歡跟在他屁股後麵左一聲“昱珩哥哥”、右一聲“昱珩哥哥”,搞得司澤清幾天沒理她。
隻是他從那時起便嫌她煩不愛搭理她,娶她回去隻是為了遂母親的願。
薑岑晚怕他真要死了,他想幹嘛就先順著他吧!
要是下一個登基的人一不高興把她廢了,還沒收她國庫的鑰匙,沒錢她可怎麼回家呀!
薑岑晚吸了吸鼻子點點頭,說道:“好。”
霍淵接著說道:“有沒有藥箱來?”
薑岑晚回憶起來時撫鶴重新給她備的藥物,匆匆站起跑向馬。不顧嘶啞、扯得生疼的脖子,邊跑邊說道:
“帶了,你等我一下。”
這麼來看,更像鴨子在叫了。
她迅速在馬背上掛著的大包小包裏,麵露焦急地翻著。
越急越找不到,幹脆把包全部倒出,蹲在地上在一堆瓶瓶罐罐中手忙腳亂地扒拉著。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在一個零食罐子裏翻到了。
撫鶴擔心驚鵲會再次做手腳,下來以後重新去找了一份來,把薑岑晚懷疑下了毒的零食全部換成了藥物,塞進零食罐裏。
薑岑晚抱著罐子回去,坐地上一股腦地把藥全倒了出來。
絹帛、金瘡藥、剪刀,還有一小包手帕包著的東西,上麵繡了幾朵粉紅色的小桃花。
展開絹帛,她又看了眼霍淵的身形,目測絹帛應該能撐幾天。至於過後的事,明日再啟程回去好好包紮。
一切準備就緒,薑岑晚端詳著已經幹了的傷口,彎身拿水壺擰開看,還有不少水。
她現在喝也喝不完啊!倒了怪可惜的,猶豫不決地看向霍淵。
霍淵察覺出了她的遲疑,慘白著臉說道:“就用這些水吧。”
薑岑晚點點頭,把水壺放到火堆邊上燒,再次添了柴火。
霍淵這邊也沒閑著,皺緊眉頭忍痛將腰帶卸下,慢慢褪去上身一層又一層的衣物,古銅色的肌膚顯露。
健碩挺拔的身姿,發達的肌肉線條分明。
玉雕刻的冷峻麵容上,雙眸堅定,好似戰場上遍體鱗傷,依然臨危不懼的將軍,給人的第一感覺是踏實、有力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