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澤清從天而降倒在薑岑晚麵前,麵色蒼白如紙,身上各處源源不斷地湧出鮮血使得黑衣的顏色更深。
了無血色的唇瓣緊閉,無聲無息地躺在地上,全身上下透著一股刺骨的寒意,乍如冰天雪地一般的寒冷。
這一次的出現,沒有了當初偷偷來見薑岑晚時的氣焰和囂張,安靜的不像話。
薑岑晚一下子癱軟在地,而後連滾帶爬地抱起早已涼透了司澤清,試圖用自己溫暖的身軀來捂熱冷冰冰的屍體。
巨大的痛苦在她的胸腔裏橫衝直撞,衣衫頓時染上了鮮血。
她先是低聲啜泣,後來聲音越來越大,渾身都在戰栗。雙目猩紅如野獸,淚水宛如洪流,洶湧澎湃地沿著蒼白的臉頰流淌下來,悄無聲息地打在司澤清煞白的臉上。
黑沉沉的夜深不見底,像一隻即將吞噬她入腹中的惡狼。她心髒猛地抽搐,絕望地說不出話來,撕心裂肺地在暗夜中嚎啕大哭。
漸漸地,她的哭聲止住,眼淚似乎流幹了,麻木地望著地麵。
忽然之間,感覺手掌心碰到的地方有一小塊凸出的東西。她艱難地往那個地方摸索著,手探進司澤清的胸口處,絲滑輕柔的觸感讓她微微愣住。
像是手帕。
她慢慢從裏拿出,一塊精致的手帕裏麵好像包裹著什麼東西。
打開一看,是早已被壓碎得不成樣子的幾塊桃花酥。
桃花酥沒有一處是完好無損的,壓得扁平成渣狀,根本稱不上是桃花酥。
薑岑晚沒有嫌棄,反而是極其愛護地抓起那些碎掉了的桃花酥小心翼翼地捧到嘴邊吃了進去。
盡管桃花酥已經碎掉,依然是熟悉的味道,比北朝的桃花酥還要好吃上許多。是家鄉的味道,甚至是比她來到北朝後吃過的任何東西還要好吃。
她的反應不像是在吃什麼糟糠之食,倒像是在吃西王母的瓊漿玉液。
吃著吃著,眼淚就流了,鴉雀無聲地混入口中與碎渣一起,味道又苦又鹹,很快淹沒了桃花酥本有的香甜。
薑岑晚邊吃邊哭。
可是司澤清再也活不過來了。
那晚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去的了,隻記得再睜眼時已經在了寢殿之中。
大門緊閉,空蕩蕩的寢殿裏隻有她一人,窗外的太陽照樣升起,好似這個世上多一個人少一個人沒什麼區別。
日子一如既往。
光線斑駁,透過窗戶打在她慘白的麵孔上。
她細密纖長的睫毛輕顫,明亮的眼眸不複存在,宛如一具幹癟的死屍,毫無波瀾。
“來人。”
忽而,薑岑晚眸中閃過一絲精光,蒼白如霜的臉上恢複了以往的平靜。
撫鶴聞聲而至,快步小跑趕到她麵前低著頭擔憂地問道:“娘娘醒了。”
薑岑晚木訥點點頭,無喜無悲,平靜得好似沒發生過何事,輕聲道:“陛下呢?”
撫鶴道:“回娘娘,陛下帶娘娘回來後守在娘娘的床前好久,方才有宮人來稟報幾個大臣在禦書房等待陛下,說是有要事商議。陛下剛離開不久,吩咐奴婢們待娘娘醒後好生照料著,結束了立馬回來看娘娘。”
“是嗎。”
聲音輕飄飄的,唇角處卻掛上了幾分淡淡的嘲諷。
撫鶴臉色一白,膝蓋一軟,“撲通”跪了下去:“娘娘息怒。”
薑岑晚輕笑道:“息怒什麼?我有什麼可息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