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她!”
“媽的,還挺能跑,等老子抓到她非得嚐夠本兒!”
“再往前是後山,追!她沒路了!”
……
容鳶不敢回頭,她隻能盡全力地向前跑。
豆大的雨點敲擊在樹葉上,聲音嘈雜,夾雜著身後不遠處的男人們的腳步聲,彙集成惡魔的低語。
她還有力氣,可是,路已經到了盡頭。
容鳶站在崖邊,看向遠處,什麼都看不清,霧蒙蒙的一片,這片山太大了,也太深了。
身後的腳步聲近了,男人們罵罵咧咧的聲音隨之傳來。
她轉過頭,清淩淩的眼睛看向他們。
“小娘們兒,你再跑啊,老子看你能跑到哪兒?!”
這是王成明,一個有妻有子的瘸腿男人。
“怎麼,喜歡在這後山的懸崖,叔叔疼你,肯定滿足你!”
這是住在村頭的李貴,在她還小的時候就喜歡捧著糖同她說話。
“容鳶你別怕,隻要你聽話,什麼事都不會有。”
這是李風,是村裏唯一一個大學生,是她鄰居家的哥哥,幾天前帶回了自己的女朋友,從此那女孩杳無音信。
她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對於他們說的話,她沒有用力去聽,伴隨著密集的雨聲和時不時的石塊滾落聲,更是聽不太清。
但是她卻努力去看,努力去記住他們淋了雨,而顯得越發猙獰的臉,即便是那麼的令人作嘔,可她還是用盡力氣去看,去刻骨入肺。
紅唇輕啟:“你們會得到報應,會不得好死,會生生世世輪入畜生道。”
她的音量不大,語氣更是沒有起伏,與其說是絕望中的怒罵,反而更像是宣判,也像是詛咒。
然而無人在意,他們隻是邪笑地看著她,貪婪的視線一遍遍掃過她的臉,和被濕布包裹著的身體。
崖邊風大,她不明顯地抖了抖,但事實上,她感覺不到冷。
沒人想過她會跳崖,所以他們不急不慢,包圍著靠近她。
容鳶後退一步,腳邊的小石子悄無聲息的掉落。
崖底很深,別說是小石子,就算是她,掉下去也不會有任何聲息。
就這一步,她看到了他們臉上的驚恐和震驚,再次把他們的名字和臉刻進腦海。
然後,毫不猶豫,縱身跳下懸崖。
她聽到了那些畜生驚恐到變了調的聲音,但是她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表情,哪怕是跳之前的解脫,哪怕是對他們的譏笑。
她不屑,他們也不配看到她的任何笑容。
耳邊是凜冽的風聲,山裏的四時過渡不明顯,但是餘光裏已是連片的嫩綠色,想來是春天到了。
都說臨死前,人們會走馬觀花地看完自己的一生映像,可是她的人生沒什麼值得回憶的地方,隻在意識消失前的一秒,想到了外婆和一個少年。
對不起,外婆。
對不起,小六。
還是沒能按照您的期望,好好的活下去。
還是沒能等到你。
……
就在同一時間,一輛高底盤越野進入了山裏的小路。
容鳶無從得知身後事。
她好像進入了一片虛空,在那裏睡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