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算來，王老漢還真是時謙那裏的老人，他知道時綏的身世也就不足為奇了。
顧生歡搖搖頭，估計時謙做夢也沒想到，自己被兩個親生兒子耍得團團轉。
嗬，報應不爽。
時宜開口，“顧生歡，你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現在死，第二晚會死。”
哇嗚，兄戴，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顧生歡低頭，雖說橫豎都是死，但是在死之前，他想知道他哥去了哪裏。
他被鬆綁帶到了閣樓，兩個成年男人進去後，原本密不透風的空間更顯逼仄狹隘。
電路老化，無法開燈。
黑暗中，時宜舒適的闔上眼，他反問身後之人，“你知道人體一共有多少塊骨頭嗎？”
沒有等人回答的意思，接著他自問自答道，“是二百零六塊。”
說著時宜丟給顧生歡一個打火機，吩咐人將蠟燭點亮。
顧生歡聽話照做，隨著蠟燭一個接一個的點燃，他四肢突然僵硬起來。
牆壁上貼著各種慘不忍睹的照片，被雙手束後跪地，被腳踩著流血的額頭，被折磨的不成人樣仍不肯屈服……滿滿當當。
唯一的共同點就是，沒有受虐者的正臉，有幾張被擠得隻有一角在牆上苦苦支撐。
一張照片不合時宜的落到顧生歡腳下，他頓住了腳步，心底忐忑到了極點。
時宜對著顧生歡努努下巴，“呐，快撿起來，裏麵就是你想要的答案。”
顧生歡的手越靠近照片心跳就慌亂，然而現實就是從心如擂鼓到心如死水，隻需一秒鍾。
顧生歡麻木直起身，眼眶猩紅一片，他一腳踹在時宜腹部。
時宜撞翻木桌，倔強的站起身，無視嘴角的鮮血，癡癡的盯著這些照片。
他歎氣，狀似十分委屈，“誰讓他死都不願承認他愛我，我很傷心，為了看看他骨頭到底有多硬，我隻能一塊、一塊、敲碎了他的骨頭。”
他突然發笑，情緒激動，笑聲是那麼的毛骨悚然，“我沒想殺他的啊，我隻是太愛他了。”
愛，
原來是愛啊。
他一直不明白自己對穆妄的情感，這一次他好像弄清楚了。
“七安最疼你了，所以你得下去陪他。”
是啊，像他哥這麼好的人都死了，還死的這麼慘，他這個貧民區裏的垃圾混混又有什麼資格活著。
王老漢說的不錯，他果然會害死自己身邊所有的人。
顧生歡笑笑，“你幫我給時綏發條信息，我就陪我哥去死。”
——
顧生歡被折斷雙手雙腳丟進海水時，沒有一絲反抗。
岸上的三兩人拍拍手，“這孩子好像中途問我們開口要糖吃，你聽見沒？”
“誰知道呢，大概是疼出幻覺胡言亂語唄。”
洶湧的海浪眨眼將人吞沒，身下縛著的巨石猶如地獄之手拉著他無限下墜。
窒息，黑暗，恐懼，安靜。
哥，我受傷了，好痛，這次你為什麼不給我糖了啊。
時綏不知收到了什麼信息，立刻動身去了江南。
那天，江南連夜下起了雨，一連數天未曾停止。
時綏看著手機信息濕了眼眶，【如果你能幫我拍遍江南的風景，我就原諒你。】
報紙上說平京一日內死了四人，時謙和他的兩個兒子，還有顧生歡。
可時綏覺得是五個。
他按下快門鍵，如願以償的捕捉到了最後一張風景照。
“……顧生歡，你在看嗎。”
終是江南的雨下不到平京，我也沒來得及說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