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宿舍樓,喬鎖熟門熟路地拐進一條老街道,穿梭在昏暗的弄堂裏。這一帶是這個城市夜晚最熱鬧的地方,酒吧夜場,毒品黑市,在這裏隻要有錢什麼都能得到,然而她最缺的就是錢。
她將帽子往下拉,將長發攏在外套裏,兩個個子不高的美國佬斜靠在酒吧後門的牆上,朝她吹了個口哨,問她要不要大麻,她麵無表情地進了酒吧,要了兩瓶最廉價的烈酒,然後縮在酒吧的角落裏,眼神有些飄忽地喝著。
晚上因為趕著去兼職,她來不及吃飯,此時喝了烈酒,胃有些收縮地疼痛起來。
三哥說,阿鎖,你果真是要把自己作踐死在這滿大街都是鬼佬的地方。那時,喬臻興衝衝地來看她,結果在宿舍樓下等了半天,最後從酒吧裏將醉的不省人事的她拎了出來,大發雷霆。
她低低地笑,其實她很討厭看見喬家的人,就算喬臻是唯一對她好的喬家人,她也是很討厭看見他的。
“你就當我死在了這裏,以後都不要來管我。”她借著酒勁鬧起來,將酒瓶砸向三哥,罵道,“你們全都是一群冷血的混蛋。”
喬臻氣不打一處來,將她拎回酒吧,陪她繼續喝酒,那一次她喝到胃出血,送去了醫院,往後她的身體對酒精便有些排斥,一碰酒就會胃疼。
喬鎖衝進酒吧的洗手間,將剛喝進去的酒全部都吐了出來,用冷水拍打著疲倦的麵容,抬眼看著鏡子裏陌生的女人。
蒼白的、沉默的,不愛笑,她害怕自己一笑眼底便流露出悲傷來。
她今日果真是有些反常的,瘋了這一會兒,折騰了這麼久,她重新用冷水洗了臉,打算回去繼續看書,這一次要是成績還是C,那老頭估計會讓她繼續重修課程的。
喬鎖出了洗手間,一個男人靠在外麵的牆壁上,淡淡地說道:“喬鎖?”
她身子一愣,在這裏,大家都叫她Ann,沒有人這般喊她。她認真看去,男人的個子極高,穿著褐色的風衣,分明就是先前等在她宿舍樓下的那個人。他一路跟了過來?她居然都沒有發現。
很意外的,他長得很好看,是時下女孩子最喜歡的那種硬朗的麵孔,喬鎖注意到他腳上的軍靴,有些戒備地說道:“你認錯人了。”
她拉下帽子急急地往外走去。
那人扣住她的胳膊,淡淡諷刺地說道:“你果真和喬臻形容的一模一樣,整個人就像個刺蝟,敏感,膽小,戒備。”
喬鎖冷笑,甩開他的手,反擊道:“作為剛認識不到三秒鍾的人,你這樣肆無忌憚地評論別人,又能好到哪裏去?”
那人朝她伸出手,突然一改剛才的表情,笑道:“我叫夏侯,喬鎖,你錯了,我認識你長達五年之久,從你第一次回到喬家,喬臻便整日在我耳邊嘮叨他多了一個機靈可愛的妹妹。”
夏侯的聲音頓了頓,說道:“隻是可惜的是,這個妹妹後來漸漸令他失望和心疼了。”
喬鎖心尖一痛,她不習慣外人以這種平淡的語言來評價她,他們永不可能知道她經曆的那些事情。
“很抱歉,讓夏先生失望了。”她淡漠地說著,轉身離開。
“喬家沒有人告訴你,你三哥出事了?”夏侯突然說道。
喬鎖的身子猛然僵住,迅速轉身,有些凶狠地說道:“你胡說什麼?”
“喬臻半個月前車禍,雙腿骨折,如今坐在輪椅上,醫生說恢複的幾率僅為40%,喬家已經剝奪了他的繼承權。”夏侯淡淡地說道,“喬鎖,他平日裏最喜歡的便是你,你也該為他做點事情了。”
喬鎖的身子微微顫抖,順著牆壁滑落下來,她抱著胳膊,突然發現自己抖的厲害。車禍?她感覺腦袋一陣尖銳的疼痛,車禍很疼的,她知道。三哥怎麼會車禍的?
“喬臻說,他出車禍是人為。”夏侯繼續補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