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事起,北燕派來合作的便是與她訂婚的夫君徐王燕舞寒。我雖不願,卻又不得不去見他,然而令我驚訝的是所謂的徐王竟然就是當時在苗疆所見到的那個人。一時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當時我雖對他有所防備,卻完全沒有想到他竟然會成為最後的勝利者。心中又痛又悔,卻又忍不住懷疑雨的心裏是否真的愛他,若不然,我就算大動幹戈也要將她奪回來。
我在瑪沁隻住了幾天,因為不想每天與他會麵,一見到他我的心裏就會隱隱發痛,那種被嫉妒包圍的痛苦快要讓我瘋狂了。於是整編了軍隊,我們轉到附近的甘德,直到京城傳來消息,兩國在漢中誓師為盟,我這才動身去漢中。
北燕的太子我早有所聞,是個瀟灑倜儻的人物,隻是眉宇間總有些憂鬱。我不明了,他以北燕世子身份封為太子,其間也算一帆風順,哪裏有我這般波折,為何還作此等表情,難道北燕國內還有何變故不成。
我跟袁鵬偶爾說起,他竟然恬著膽子說我的表情跟他如出一轍,我啞然,卻又不敢照鏡子,隻怕會看到自己憂傷表情而不能控製。可笑我還在琢磨別人的心思,也不知旁人是如何看我的。
漢中是北燕地境,我們便多帶了些人,在城外與燕國太子會麵後便一齊進城。意外的是漢中知府竟然沒有出來迎接,詢問後才知道那位知府大人竟然去了郊外擒拿匈奴奸細。不知為何,我心中陡然產生一種不好的預感,好象會發生什麼讓我心痛的事情。腦中第一個出現的竟然是她的身影,罷了又暗自嘲笑自己。
燕太子頗有興趣地要去觀賞,我看得出來他想在我麵前顯示一番,心裏有些好笑,卻還是答應了。當我們的車攆到了郊外的山穀時,我心中的不安更甚,心跳得厲害。山穀的圍剿已經完畢,那知府已經立在穀口相迎了。
我和燕太子下車,這才看清了這位赫赫有名的漢中知府的長相,心中有些驚訝。本來以為會看到一個兩袖清風、風度翩翩的儒雅男子形象,沒料想卻是大腹便便、肥頭大耳的奸商模樣,不由得暗歎人不可貌相。
那山穀裏顯見血跡斑斑,該是發生了一場打鬥,我不是沒有上過戰場,比這更血腥的場麵都見過,卻不知為何此時心裏卻無端地發慌,且痛得厲害。猛然回頭望見燕太子,他也是臉色蒼白,眼睛裏帶著些莫名的痛苦與不解。
知府並沒有發現我們的異常,仍躬著背像我們報告此事的前後經過,我聽得心不在焉,一雙眼睛卻在山穀四處搜索,想確定自己的不安究竟來自何處。衙門的士兵將全身是血的奸細從我們身邊拖過,我瞄了一眼,心裏砰砰直跳,難道北燕會有什麼陰謀嗎。耳邊忽然聽到一聲低低的痛苦的呻吟,我全身一震,這聲音——怎麼可能會是她。
猛然掉頭朝那奸細望過去,是個腸肥腦滿的胖子,當胸中了一箭,怕是活不了多久了,一身華服早已被鮮血染紅,分不出原本的顏色,怎麼也跟她不像。心下疑惑,又不好直接衝過去,看了看燕太子,他竟然也睜大眼睛看著他,疑惑不解。
我忽然發現拖著他的那個士兵手裏竟然拿著一根斷成兩截的玉簫,那樣式和色澤竟與她平時掛在腰跡的一模一樣。腦中轟然,胸口一陣窒息,我發瘋地向她衝過去,拉開拖著她的那些手,將她抱在懷裏。
果然是她,我一握緊她的手就知道了,可是任憑我如何的叫喚,她都隻是閉緊了雙眼,沒有絲毫反應。周圍的人都被我如此突然的反應嚇呆了,除了燕太子。在我叫著雨兒的名字奔向她時,他也緊隨在我身後,全身顫抖地看著我和已經奄奄一息的雨兒。
雨兒的傷很嚴重,胸口那一箭一直要奪了她的命去,隻靠著些老山參續命。我終日守在她的床前,半步也不願離開,就怕那一天她突然離我而去,而這一去,就有可能是永別。
燕太子的反應也跟我差不多,此時我也看出他對雨兒不普通的感情了,隻是他比我還可憐,深愛的女人竟然要嫁給自己的親弟弟,那種痛苦隻有他自己才能體會吧。
終於有一天,大夫說她已經度過了最危險的時期,隻等著她慢慢醒來了,我這才稍稍放了心。這些日子堆積了許多公文,我和燕太子都是如此。袁鵬來催了我很多次,我隻好抽出時間來處理一些,其他的時候就盡量陪在她身邊。我很珍惜現在的每一刻,因為,等她醒來,我連陪著她的機會都沒有了。
燕太子從來不跟我一起出現在她麵前,可能是為了避免尷尬吧,其實我並不那麼在意的,雨兒也不是那種扭扭捏捏的女子。
一直到初夏,她醒了。我跟燕太子同時趕到,她見到我們,虛弱地張了張眼,隻說沒事,便又閉上了。我知道她有些不知如何麵對,很配合地出了,見燕太子走遠,又折了回來。她眼睛睜得大大的,望著窗外的天空,聽到我進來,轉頭對我笑笑,似乎早就猜到了是我一般。我想得到她的確定答案,雖然我早就知道我們已經再無可能,但是我要她許我一個來世。可是她卻不肯,那樣絕情地告訴我她的今生來世都已經許給了別人,我的心就好象跌入了萬丈深淵,那種失落與痛苦的滋味是我今生從未嚐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