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攝影棚,卓意白摘下鴨舌帽喘了口氣,他舔了舔有些幹燥的嘴唇,緩釋著緊張的情緒。
要說見到宮玦當真是毫無波瀾那是假話,即便他內心湧動著莫名的期許,可終歸會被理智按捺下去。
那一次的交談他們都試探到了對方的態度。
一個不敢透露自己真實的身份。
一個不敢表明自己真實的感情。
宮玦把這場錯識當成思念成疾的臆想,所以選擇及時止損。
而卓意白,是已經失去了全然信任一個人的勇氣和能力。
他的身體消亡了,靈魂也被每一片淩空飛舞的“雪花”切割的破碎不堪。
他想要自愈,可是真的太難了。
他得等,等到有人窺見他內心的破敗和靈魂的腐爛,還願意一片一片的精心縫補他。
又或許,此生都不會等到。
“尹灼。”
那人的身影投射在他的身前,將他籠罩掩映在那一片灰黑的區域裏。
卓意白沒有回頭,他不知道自己和這個人四目相對時該如何不生硬和尷尬的寒暄,他怕自己會露怯。
宮玦也沒多說什麼,隻是走到他身前遞來一瓶水。
卓意白接過水:“謝謝宮先生。”
“你有想加入的經濟公司嗎?”
宮玦看著他濕漉漉的額頭,和貼在鬢角的碎發,捏在西褲口袋裏的手帕終究還是沒拿出來,他不太會委婉地去詢問別人真實的想法,但是他知道,尹灼現在需要一份能幫他合理規劃演藝生涯的助力。
尹灼抬眸對上宮玦平靜的眼眸,他沒有過多的情緒,似乎隻是在問一件平常不過的事情。
“宮先生,你不能給一個人提供太多的助力的,也不能讓對方覺得自己有所依仗,人都是貪婪的動物,一旦嚐到太多的甜頭,會變得貪得無厭。”
所以,你不用可憐我的。
最後這句話,卓意白沒有說出口。
“我並非在同情你,尹灼。”宮玦拿過他勾在指尖的帽子,輕輕地反扣在他的頭上,額前碎發被帽子蓋到頭頂,露出狹長的眼眸,“我是商人,不是慈善家,即便對你我有心幫襯,也並不代表我站在高處施舍你。你隻是需要機會,而我如果能提供給你這個機會,我相信在我們的合作下收益更多的人隻會是我。”
尹灼沒有理由反駁和拒絕,他很清楚自己當前的處境,如果尋不到一個有話語權的公司作為依仗,在程實安的打壓下他想接到質量上乘的戲約難比登天,小成本製作的團隊幾乎不敢用他。
可是如果有了宮先生的幫助,他起碼可以少走好幾年彎路。
卓意白沒有當即拒絕宮玦,他深知一個沒有知名度的小演員想要在娛樂圈站穩腳步要付出多少努力,大多時候,僅憑努力是不夠的。努力隻能用來彌補你能力和天賦的不足,努力不是值得炫耀的東西。
努力後的你收獲的成果才是最彌足珍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