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黯極少在人前笑得如此張揚,暮商看著此時與平日裏截然不同的王爺,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笑夠了,林疏黯才微微坐直了身體,打開折扇,輕輕在身前晃著:“方才你說,要完成任務才能回去。你的任務是搜集本王的黑料,並不包括求死,對麼?”
白可以點了點頭:“係統確實說過,死不能解決問題。但我跟它討論的是自殺,並沒有提到他殺。所以,我還是想試試。”
“既然如此不確定,倒不如先完成任務,或許這樣更快。”林疏黯收起折扇,認真地跟白可以分析著目前的形勢,“我們這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想要黑料,真的假的,大的小的,本王都能給你。而且我堂堂一個王爺,更不可能對人命這種事情兒戲。你覺得如何?”
林疏黯說的每個字都敲在了白可以的心上,不得不說,他的提議是正確且有效的。
白可以大喇喇地盯著林疏黯。
乍一見麵時,她幾乎以為就是對家那個人穿了套古裝,站在了自己麵前。
而此刻仔細看著,總覺得有些地方是不一樣的,印象裏那副讓人討厭的嘴臉和眼前這張帶著淡淡笑意的臉漸漸重合,白可以心生出一絲愧疚,忽然就很心虛。
“但是爆黑料的話,會影響王爺您的聲譽和清白吧?”白可以覺得自己還能掙紮一下,並不太想放棄求死這個捷徑。
“有人一說,就有人一聽。”林疏黯慢慢地搖著折扇,靠在了椅背上,“世間無聊,多些茶餘飯後的談資,多熱鬧啊。”
白可以覺得自己不太能理解這個王爺的腦回路,怎麼都沒料到,在這個世界,他最大的黑粉頭子居然是他自己!
“本王這兒還有一個秘密,你要不要聽?”林疏黯看著白可以,挑了挑眉。
白可以深知目前從林疏黯這裏求死無望了,便暫時放棄了這個念頭,決定先聽從他的建議:“王爺這麼幫我,需要我為您做什麼呢?”
“暫時並未想好,日後想起來再說吧。”林疏黯撣了撣衣擺,而後站了起來。
白可以見狀也站了起來,剛準備開口問林疏黯要說的秘密是什麼,隻見林疏黯彎下腰,湊到自己耳旁,一邊拿著扇子虛虛地擋著,一邊低低地開了口:“另一個秘密就是,本王是斷袖。”
林疏黯說完,看了一眼瞪著眼睛如聽到晴天霹靂的白可以,大笑著向門外走去。
白可以處在震驚中全然沒有回過神來,這個震驚,無關斷袖真假,隻和王爺的自黑有關。
這個林疏黯,可真是個狠人,黑起來連自己都不放過!
剛走了兩步,林疏黯又想起了一點別的事情:“對了,那個江流漫,你見過了麼?”
白可以如夢方醒,連忙搖頭,帶著掩飾不住的雀躍和期待:“沒有沒有!”
林疏黯笑得眉眼彎彎:“那白姑娘近日可都在客棧中?”
“嗯嗯!”白可以點頭如搗蒜。
“甚好,”林疏黯轉過身,雙手背在身後,大步流星地朝著門外走去,如天使般的聲音清晰地飄進了白可以的耳朵,“且等著吧。”
回到崇林王府,林疏黯擺擺手讓暮商下去歇息,並且交代不可擅自去找白可以的麻煩。
“王爺,就任由她胡說八道,肆意詆毀您麼?”暮商很是不解。
林疏黯站在窗前,看著院內此時正和下人們玩得熱鬧的林疏曜,本來還是一臉笑意,轉瞬正了正色:“過得好,才會被人惦記。”
暮商皺緊了眉頭,沒有說話,王爺的意思他怎會不明白,隻是讓王爺背負上這些莫須有甚至可笑的名號,實在是很憋屈又很憤懣。
“你是知道的,暮商。我們最好是要麼被人遺忘,”林疏黯伸出右手,接過從屋簷上灑下來的日光,手心手背地賞玩著,“要麼爛得徹底。”
這次和暮商一道去朔漠暗查父親真正的死因,可謂是困難重重、驚險萬分。能平安回到霜州城,也不過是有心之人刻意放了自己一條生路罷了。
自從三年前開始著手調查此事,林疏黯就覺得自己被人監視著一舉一動。
背後有雙無形的大手,推著自己一步一步向前走,偶爾也會把自己往回拉一拉。
就像主人逗弄著一條狗,遠遠地扔了塊骨頭,讓狗聞到香味,不顧一切向前衝。
跑得快了,不受控了,就扯著脖頸上的繩索往回拉一拉。
既然如此,那就以退為進,順著這條繩子找到逗狗的人,再反咬一口好了。
林疏黯看著已經平靜下來的暮商,輕輕地歎了口氣:“行了,別喪著臉了,反正無聊得緊,找點樂子嘛!”
“那我這就去趟江府。”暮商說著就往外走去。
林疏黯點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說道:“江府另派人去,有其他事情要你去辦。”
說罷,招了招手,待到暮商靠近,林疏黯耳語了一番。
“趕緊去吧。”林疏黯交代完,揮了揮手,不再管暮商,專心地看著林疏曜玩鬧嬉戲,眼睛裏終於又有了一絲暖暖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