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個正兒八經的王爺，不同於霜朝的其他王公貴族、世家公子，平生最大的愛好就是種菜。
別人喜歡的是各種奇珍異寶、古玩字畫，他最開心的是這壟菜長得盛、那壟菜沒生蟲。
暮商剛要接過水瓢澆水，林疏黯就扔了個竹簸箕到他腳下：“你去掐點小油菜。”
暮商猶豫了一下，還是撿起了簸箕：“王爺，我怕那個……菜蟲。”
“怕菜蟲，不怕我是吧？”林疏黯彎腰舀了一瓢水，斜了暮商一眼。
暮商聞言雙手握著竹簸箕放在身前，低著頭，耷拉著眉眼，儼然一副犯了錯的樣子：“王爺您別生氣，我不會再偷偷去找白可以了。”
“你還真去了啊？”林疏黯將舀好的一瓢水潑了過來，澆在了暮商腳頭前的地上，“我尋思著你會找她麻煩，還特意交代了你，不曾想，嘖嘖……”
暮商被“嘖”得麵紅耳赤：“王爺，我錯了。”
“罷了，我也沒生你的氣，”林疏黯將水瓢丟進木桶，伸了個懶腰，“不過，菜嘛，你還是要掐的。”
暮商聽話地端著簸箕，蹲在一片綠油油的、長勢喜人的青菜旁，梗著脖子，半閉著眼睛，飛快地揪著菜。
林疏黯看著這一幕，又無奈又好笑。
暮商端著滿滿一簸箕小油菜，長籲了口氣，這一會兒的功夫可比當年寒冬臘月裏被師傅丟到雲盡山難捱多了。
“王爺，果然如您所料，”暮商一邊收拾著木桶，一邊說道，“有人在監視著白可以。”
“有查到什麼消息嗎？”林疏黯踩著田埂，將鞋底沾著的泥巴慢慢蹭掉。
暮商比了個手勢：“目前查到的有三撥人。”
林疏黯聞言抬眼看了一眼暮商，輕輕皺了下眉頭。
“一撥，是那裏的。”暮商偏過臉，虛指了指皇宮的方向。
林疏黯冷笑了一聲，繼續低著頭摳著褲腿上的泥點。
“另一撥，暫時不清楚來自何處，鬼祟得很，”暮商蹙著眉，臉上帶著明顯的擔憂，“不過，他們好像對我們的暗哨以及跟蹤特別熟悉，幾次都是被他們半路甩開了。”
林疏黯點點頭，示意暮商繼續說下去。
“第三撥，是赤鴉。”
“確定麼？”林疏黯神色終於認真了起來。
暮商點點頭：“確定，那個人的佩劍我看到了。”
林疏黯沒有說話，隻撣了撣袖子，背著手走出了畦園。
一個“從天而降”的白可以，居然引著三撥勢力悄悄抬了頭，此人不甚簡單。
“你這辛苦摘的菜，就讓廚房今晚做了吧。”林疏黯一邊說著，一邊推開房門，“對了，江府那邊若是交代好了，就去知會白可以一聲。”
三日後，一輛馬車在霜州城南郊一處幽靜的宅子前停下。
白可以從馬車上下來後，被下人帶引著進了宅子。
“我還納悶，王爺為何會約我在泮塘，”江流漫難得懶散地倚著欄杆，手裏端著魚食，漫不經心地喂著水塘裏的魚，“原來是千瓣蓮要開了。”
“我這裏的千瓣蓮，雖說不是最好的，”林疏黯坐在石桌旁，愜意地品著江流漫帶來的茶，“卻是霜州城開得最早的，今年就更早了，你是愛花之人，自是不能錯過。”
“那就多謝王爺厚愛了。”江流漫端著魚食碗，虛虛地抱了下拳，笑得風清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