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申娘子歎了口氣。
“可能是我做的望雲糕難吃，我一點都不喜歡過這個節。”
蘇浩然眼神複雜的看著她，“一般不喜歡過這種節的人，都比較孤獨。”
“嗬嗬，被你看出來了。”
申娘子抬頭看著天空，眨了眨眼睛。
“是啊，我本來應該有一位愛我的夫君，他會在這個節日裏陪著我，他會牽著我的手，我們一起吃望雲糕，一起說著隻有我們自己知道的秘密，我一直在等，等他回來，可惜啊——”
“你夫君……”
“他走了，走了……該死，我為什麼會忘記等了他多久!我明明記得我等了他三萬零六百九十個日夜!為什麼，為什麼後麵有多少天我記不住了!明明那麼重要!比什麼都重要!我為什麼記不住了……”
一滴露珠掉落在草葉尖上，微風吹過，露珠摔到地上，化作紛飛的水汽。
蘇浩然沉默不語。
申娘子揉了揉眼角，露出一絲笑容，繼續說道:“我夫君說，等他跟著仙人學業有成之後，他就會來找我，他會教我仙術讓我延長壽命，這樣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
“所以，他……”
顯而易見的結果，蘇浩然突然不想問了。
“是的，我還在等他回來。”
“他……”
蘇浩然有點不忍心說。
申娘子笑了一下，“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當初仙人一見到夫君，就說他資質非常好，要帶他走，夫君卻說要帶上我，仙人很為難，夫君突然說不去了，不想跟我分開。”
說到這裏，申娘子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甜意，“是我，以死相逼，我夫君本應該有大好的前途，作為他的娘子怎能誤他。夫君走的時候就是緩融節那天，那也是我第一次做望雲糕，夫君說好吃，他讓我等他，他一定會回來找我，一定會!”
蘇浩然目光望向遠處，那裏有一片竹林，微風吹過，竹葉沙沙作響。
那是忘塵殘魂所在之地。
蘇浩然突然開口說道:“你夫君是不是左耳前邊有三顆黑痣，嘴角是不是有一道疤痕。”
申娘子突然抓住蘇浩然的手臂，“你見過他？他那道疤是為我采藥時被樹枝劃破的，我當時心疼好久!你見過他!他在哪!”
“他，大概已經死了。”
雖然有點殘忍，但是蘇浩然不忍心騙她。
“死了——”
“怎麼會死!我還沒見他最後一麵!”
“怎麼會這樣……”
“他喜歡下棋，我幫他做的棋子還沒做完，我怎麼這麼笨……”
“我喜歡下雪，還拉著他一起淋雪，我喜歡看雪落在我們頭頂的樣子，害他風寒，他說沒關係，明年還陪我看……”
“你告訴我他死了!怎麼會，怎麼會!他不知道我在等他麼……”
“我不要他死，我想見他，我想他……”
申娘子將頭埋在膝蓋上。
蘇浩然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長久的沉默之後。
“你手上還有望雲糕吧？能給我麼？”
“給，本來就是你的。”
“嗬嗬。”
申娘子將望雲糕捧在眼前，呆呆的看著。
“我做的望雲糕夫君說好吃，我自己吃過，好難吃!村長他們也說難吃。”
“我夫君跟你說過什麼嗎？”
“他說他活了一萬年，說這歲月太長，他說沒有人認識他了，也沒有人記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