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車回家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
直到車穩穩停在地庫,兩人都還是心事重重的模樣,都沒有第一時間通知家裏人。
孟宴臣看向沉默寡言的言昕,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她的顧慮是什麼,自己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安慰她。
言昕她在想……
作為一個作者,她清楚的知道,一些無關大雅的事情,隻要不影響主要劇情,世界就不會崩塌。否則她完全可以找人把許沁和宋焰綁了、殺了,直接大結局。她要做的是不影響主線劇情的前提下,潛移默化的修改部分情節,幫助孟宴臣逃脫這該死的宿命。
所以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自己壯誌昂揚的要拯救孟宴臣,也處處針對著許沁,但做的事情都無傷大雅。
但是在言家無微不至的照顧、無窮無盡的包容下,她承認她懈怠了,她貪戀那個時候的一切。想的僅僅是,自己隨波逐流,不主動去做點什麼,讓劇情發展的更長一點,那些親情、愛情、友情也存在的更長久一點。
反正結局是許沁和宋焰兩個人在一起了,這也不失為一個罪大惡極的處罰。
後來,發現許沁居然是重生回來,她貪心的想要孟家能為她所用,金錢和權力方麵能在背後支持她,讓她愛情與麵包兼得。這與初心相背,自己又豈能讓她如願?於是就開始主動針對,加速許沁與孟家決裂,不讓他們重蹈覆轍。
更可怕的是,這個世界裏,自己和許沁居然是不死不休的關係,而不是簡單的報複或者罪惡。
再後來,就是孟宴臣察覺這世界的不對勁,一切就開始變得不可控製。
她以為,兩個人心心相印,隻要能懂相互之間言語的含義,就能平安度過。
她以為,隻要她隻要適當阻擋必要性事件,故事就能正常進行,世界也不會被崩塌,結局也可以被改寫。
她以為,來日方長,她和許沁可以慢慢鬥,反正自己把這一切看的透透的,許沁她隻是掌中之物、跳梁小醜罷了。
曾經她彷徨的時候,都是用【沒關係,如果最後自己消失不見,起碼孟宴臣不再是那樣不堪的結局,孟家也得以保全】【唯一對不起的就是那些因為自己而衍生出來的人物、老言、母親大人、安迪……】【但萬一……最後自己留下來了】這種借口來安慰自己。
直到小生命的到來,她突然意識到,自身入局,她又何嚐不是局中之人。
安迪、沐涵、沈星檸、雲桉,他們因為自己而相繼的出現,雖然在該本書之中,但是處於無關緊要的位置,不影響主線。
而這個孟家的孩子……
言昕撫上肚子,輕輕摩挲。
孟家的孩子,在這本書上,終究會是濃墨重彩的一筆。
孟宴臣看著言昕的動作,以及她不太對勁的臉色,內心深處突然一緊。
關於一切,他從未問過開口問過,她不願意說,自己也沒必要逼她。相處這麼久,兩個人已經十分默契,她不說的事情,自己也大概能猜的出來。
她想盡自己所能救他,他心知肚明。
唯有一事,他不敢猜,不敢去想。
那就是——等故事終章,言心她是否願意留下來。雖然她是孤兒,那邊未必有值得她留戀的人和事,但是這畢竟是個虛擬的世界,她萬一膩了呢。
他不喜生意場上的煙酒之氣,但聽朋友們說,吞雲吐霧之際會消除疲憊,煙霧繚繞之中人會醉生夢死。
鬱結不得解,現在,他特別想點煙。
言昕百思不得其解,或許這一切根本無解。
許沁的結局不會因為自己做了什麼而改變,但人生路漫漫,過了這段人生,以後誰又說得準。
童話故事也就隻是寫到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不是嗎?
或許從開始自己就錯了,是自己太優柔寡斷,在有明確目標的時候就應該果斷出擊,跟許沁鬥一個魚死網破。
不破不立,不是嗎?
言昕緩過神來,察覺到孟宴臣的視線,她回過頭,兩人對視,一眼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