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城還是那座宮城。
隻是走著走著,路上多了三三兩兩的白色紙錢。
這幾日朱標心情不太好,身邊隻有苟寶一個,其他人隻能遠遠的跟著。
苟寶低著頭。
“主子……小殿下在守靈……”
“別說話!”朱標忽然壓低聲音合適了一句。
自己往前湊了幾步,側耳聽道。
苟寶見自家主子停下,下意識的就要招呼後麵跟著的人。
卻見朱標做了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
又往前湊了幾步,站在了一棵大樹的後麵,隻見靈堂外邊,遠遠的站著一些宮女太監,一個個麵色慵懶,不屑的看向靈堂。
“你聽說了嗎?呂側妃可是薨得蹊蹺!”
“可別胡說,明明就是患急病薨的……”
“什麼胡說!那被褥上全是黑血,什麼病能那個架勢?燒的時候我都看見了……”
“也是可憐的小殿下,落魄的鳳凰不如雞,雖然是龍子龍孫,但是以後這東宮啊,還得是人家徐側妃說了算……”
“可別亂說!昨天已經有好多姐妹被遷怒……”
“這要說可憐,還是允熥小殿下,畢竟人家剛一出生………”
朱標氣的眼前發黑。
快步走上前去,苟寶則一路小跑。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的棺材,雖然上麵畫著精美的木紋,但有些地方依然透著金屬的光澤。
還有棺材前麵,身穿素袍的身影,小小的身影雙肩微微抽動,一看就是在哭泣,但是卻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所有的奴婢都遠遠的躲在外邊,不敢進去。
“允炆!”朱標站在門口沉聲說道。
小小的身影動作一僵,畏懼的回過頭來,看到朱標,頓時淚流滿麵,剛想起身撲到自家父親的懷裏,可是猛然間像是想到了什麼,重新跪下。
“兒臣朱允炆,拜見父王!”
不知道為什麼,朱標的心裏猛然一痛,又回頭看了一眼現在才敢靠近的奴婢們,心中無名火驟然而起。
“春花秋月,這是辦的什麼差事!能不能辦!能不能活!一群他媽吃白飯的!”
一旁的苟寶眼珠一轉,他可是知道這二位姑奶奶的底細,就算是今天拚著挨揍,也要幫襯上一句。
“殿下,二位姑娘剛才已經把東宮的掌事嬤嬤太監,全都叫了過去,應該還沒有排查到這裏……”
朱標沒有說話,隻是眼神陰冷的看著這群奴婢,“你們就是這麼伺候的?!”
話音剛落,殿外撲通跪倒一片。
幾個上了年紀的宮女太監為首的一眾宮人,如篩糠一般。
朱標瞄了他們一眼,淡淡的說道,“不盡心盡力伺候的奴婢,留來何用?拉出去!杖斃!”
他的話音剛落,十幾個身材高大的太監,已經從陰影中竄出,死死的擰著他們的手臂。
那些宮女太監們絲毫不敢掙紮,隻能默默流淚,身子卻像一個死人,僵硬的任人擺布。
春花秋月也從後麵急匆匆的趕來,看到眼前這一幕,頓時知道自己誤了差事,臉色慘白的跪到地上。
朱標看都沒看一眼,冷哼一聲說道,“以後辦差長點腦子,這次看到母後的麵子上,孤不計較!”
春花秋月齊齊磕頭道謝,“奴婢謝太子殿下不殺之恩。”
朱標依然沒有理她們,轉身進了靈堂,拉著朱允炆的小手,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歎了口氣說道,“允炆以後就跟著你徐姨娘吧,你徐姨娘心細善良,一定會照顧好你的!”
朱允炆微微的抽泣了一下,“兒臣聽從父王安排,就是……”
朱標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強自擠出幾分慈祥,“我兒還有什麼想要的,一並說來,父王一定滿足你!”
燈火在靈堂上跳躍,門外則傳來不似人聲的慘叫,這聲音如魔音入耳,讓朱允炆僅存的勇氣,瞬間崩塌,呐呐的說不出話來。
朱標則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不想說?那也沒事兒,以後我兒想要什麼東西,直接和你徐姨娘說!”
太子下令杖斃數十個宮人,這麼大的動靜,自然驚動了徐妙雲,急忙披上大氅,匆匆趕來,在靈堂門口躊躇了片刻,還是毅然踏了進去。
剛好聽到朱標說的話。
徐妙雲的眼神閃過了一絲複雜,望著瘦小的朱允炆,默默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中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