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自古牢房就是陰森之地,陰暗潮濕不說,風吹過瓦都有一種冤魂竊竊私語的感覺,牢房當中一片叫苦連天,潮濕的稻草之中蛇蟲鼠蟻橫行…
剛進去的人被嚇得驚叫連連,待時間長的人拿起來就往嘴裏塞,直道人間美味!
粗原木做的牢門,透露著一股黴味,木頭中間的夾縫處,都有一些暗紅色的印記,看到這些,就好像看到無數冤枉的人,把臉伸到這縫隙當中大聲喊冤叫屈,最後被打的頭破血流。
二人身上帶著粗大的鐵鏈,徑直的往下走,這光線也是越來越暗,空氣中的味道也是越來越難聞。
王二苗和曹炳因為惹的是衙門內部的關係,自然是被特殊照顧,牢房裏一半水一半泥地,臭味撲鼻,泥水當中還摻雜著一些死去的老鼠,腐肉的氣息令人作嘔。
王二苗哪裏見過這樣的陣勢?麵朝黃土背朝天這麼多年,當年那丁點兒血氣之勇早已經被磨光了,出了家鄉之後,他幹的最爺們的事情無非也就是過年殺隻雞,殺一隻雞,那雞還得圍著院子跑幾圈。
曹炳那可是妥妥的百戰餘生,戰場上什麼陣仗沒見過?以前陛下還是太子爺的時候,率領大軍破城,動不動就大索屠城,他曹某人可是死人堆裏打滾,刀頭舔血過來的,找了一個稍微幹淨點的地方,直接就和衣而睡,不一會兒就打起了鼾。
可王二苗心裏打鼓啊,這曹大哥肯定是貴人,他可不是,他惦記著外邊的妻子,老娘和孩子,但這個時候也晚了,既然上了賊船,下船是不可能了…
就這麼過了一晚上,二人都是饑腸轆轆,曹炳一點感覺都沒有,熟睡一晚的他也神采奕奕,調笑的開口說道,“一晚上沒睡吧?”
王二苗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臉上閃過了一絲苦笑,曹炳則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你怕的是什麼?咱們有理咱怕什麼,弟妹規規矩矩的在街上賣東西,他們又不是官差,上來相擾打他是應該的……”
王二苗一愣,敢情這曹大哥還在戲裏呢,也沒心情跟著附和,也不敢拆台,隻能搖頭長歎。
可就在這個時候,旁邊響起了一道陰仄仄的聲音,“有理?你們兩個想的倒是美,人家在大街上好好行走,你們上來就扔磚頭,還扔石灰粉,你說你沒有理?”
曹炳在眼神之中閃過了一絲笑意,但還是大聲喊道,“他們調戲某家的弟妹,打他們就是應該!咱大明洪武爺頒布的大明律,上麵可是寫的清清楚楚!”
那陰仄仄的聲音噗嗤一笑,“你這粗漢還懂大明律?”
曹炳毫不退讓,“家中禦製大誥可是供奉的好好的!怎麼就不能懂大明律!”
那聲音由遠即近,慢悠悠的站到了二人麵前,齜開滿嘴大黃牙調笑道,“那是洪武朝的禦製大誥,現在可是咱們永樂爺當朝!他老人家神目如電,用不著那些玩意兒了!”
曹炳心中樂的直拍手,就憑這幾句話,這小子的九族一定會瘋狂的謝謝他,別人不知道這兩代皇帝是什麼關係?他曹某人還不知道嗎?有人敢在萬歲爺麵前說禦製大誥不好使,那肯定是要交給錦衣衛剝皮的。
那獄卒得意洋洋的說完以後,看二人不說話了,還以為是被嚇住了,心中暗到鄉下的蠢夫什麼都不懂,掃了他們一眼才慢悠悠的開口說道,“也不難為你們,想從這水牢出去,就交十塊龍錢,否則你們兩個就等著在這牢房裏爛吧!”
王二苗一下就慌了神,站起身來把臉卡到了兩段木頭當中,“這位差爺,我們犯的是大明朝哪條律令?小人拿出這十塊龍錢就得破家,您老人家高抬貴手啊……”
那獄卒嫌棄的撇了撇嘴,“你打人的時候想什麼了?打人的時候威風八麵,現在開始認慫,是不是有點晚了?”
“而且咱還告訴你,這事兒沒完,像你們這種在街頭行凶的狂徒,剛進牢房要抽五十鞭子,現在這鞭子還沒有打到你們身上,就看你們怎麼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