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審視著這一封密信。
就好像在審視一顆炸彈一樣,這段時間帝國所發生的事情可謂是不少,朱標自己也有些累了,他不想節外生枝,更不想橫生事端,但是這朱允炆還就偏偏這個時候蹦了出來。
按道理來說,身為皇子給自己的父皇寫一封信很正常,但是這個時候他寫信來,朱標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理解,呂氏死了,常氏被追封為皇後,他也被貶到了中都。
而且這看管非常之嚴,他所能活動的範圍都在那中都的宮牆之中,寫信幹什麼?朱標可不相信,所謂的父子之間還有什麼話好說!
龍攆還在緩慢地走,畢竟是皇帝的車駕,不可能走的很快,遠處的坤寧宮剛剛露出了一個輪廓,朱標也有的是時間,來看這封密信。
朱標的眼神一眯,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摸出了一根銀針,在信封上蹭了蹭,銀針並沒有變黑,朱標自己卻啞然失笑。
看來他最近實在是太緊張了,緊張到一個小小的孩子,他都要想一想有什麼歪心思,以至於如此防備。
隨手從龍攆的暗格子裏掏出了一副鹿皮手套,輕輕的掰開了火漆,展開了裏麵的信件。
朱允炆的字體還是那麼好看,看起來就有一股好學生的味道,和老朱的鐵畫銀鉤不一樣,和自己的筆跡更是不一樣!
說實話,如果單筆字跡的話,朱允炆寫的比朱雄英要好的多,就更別說自己的那幾個小兒子了。
“父皇,展信安……”
“聽聞母後被追封為孝康皇後,兒子心心念念,想回應天祭拜,以彰人子之本分。”
朱標的臉色不怎麼好看,後邊的東西他也沒怎麼看進去,因為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他又讀了多少書,他又寫出了多少文章,他又研究了多少醫書,他又研究了多少奇門遁甲。
這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孩子早已經癡心於學問,不再迷戀紅塵之事了,但是朱標卻明白,這小家夥可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就憑剛開始那一句話,足以看出來很多東西。
被封為孝康皇後的是常氏,是朱雄英的母親,是朱允熥的母親,這兩個孩子無論怎麼祭拜都是有理有據,但是唯獨他朱允炆不行。
但是他這麼說還偏偏挑不出什麼毛病,畢竟在那個時候,那個時候朱標還不是皇帝,還是大明帝國的太子,側妃生出來的孩子都要稱呼正妃為母後,這朱允炆還真就叫過常氏幾天母後……
按照禮法來說,他想來祭拜一番也沒有什麼過錯,自己也不能因為這件事情苛責於他,但是他回來的目的是什麼呢,他現在應該夾著尾巴做人,希望他這個皇帝老爹可以活的時間長一點才好,最好是死在自己的前麵。
朱標的臉上閃過了一絲陰沉之色,隨手把密信扔到了一旁,靠在墊子上閉目養神起來。
做皇帝這麼久,他可是心知肚明,朱雄英對於呂氏的仇恨從來就沒有減輕過,在他的小心思當中,自己的親娘就是呂氏害死的!
再加上朱允熥那個小楞種,他將來必須是最強藩王,到時候,朱雄英如果有整治朱允炆的心思,隻需要把給這個親弟弟換一個封地,分封在朱允炆的身旁,之後他就什麼都不用管了……
所以朱標心裏清楚,自己活著,朱允炆還有可能活,自己一閉眼睛,他就必須要死,無論是什麼原因,有些時候心魔大於一切!
朱標自己本身就是這個樣子,老四死了之後他意念通啊,他也相信朱允炆死了之後,朱雄英會意念通達!
但是這個節骨眼上,他實在是不明白,這孩子要回來幹什麼,難道是他還有什麼小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