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見再次睜開眼,發現周圍的景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毫不誇張地來說,和之前是兩個極端也不為過,紫色的陽光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現在是黑夜。

伴隨著寒風在這片落雪的無垠冰原上飛舞的雪花並沒有何見意料之中的鋒銳,倒更像是某種溫柔的撫慰。

何見在這片大雪中卻並沒有感到冷意……好吧,現在感受到了。

在何見意識到這地方應該寒冷刺骨之後,寒意就如同回過神來一般爭先恐後地刺入骨髓。

“好冷……”

剛才是熱到融化,現在是冷到要把人凍成冰塊……這是搞什麼?冰火兩重天?

何見現在的腦袋也不支持他這樣子想就是了,他現在大腦唯一能處理的事情就是邁動雙腿往前走,即使分不清方向。

“……”

“我怎麼還沒回到原點”這個想法突然從何見紛亂的思緒中冒出頭來,一般來說,在這種沒有參照物的情況下,人是會走圓圈的。

突然,在幾乎無盡的夜色中閃爍著一縷暖色的亮光。何見看著這亮光不受控製地向亮光走去。

等何見走到近頭,卻發現亮光來源於綁在木棍上的小提燈,而木棍插在雪堆上,旁邊擺著兩個小馬紮。

“沒人麼?”何見喃喃自語。

“咳。”

其中一個小馬紮上傳來一聲咳嗽,何見走了過去,卻發現由於角度原因,自己剛才的位置並不能發現這隻趴在馬紮上的黑貓。

黑貓似乎是在打盹,尾巴卻伸進了冰麵上打出的冰洞裏。

“你是誰?”

“如你所見,”黑貓睜開眼睛,“我是隻正在拿尾巴釣魚的黑貓。”

黑貓瞥了一眼凍得發抖的何見。

“你就非得把自己凍成這樣?”

話音剛落,何見就感到自己身上感到的寒意就如同幻覺一樣消失了。

“坐下吧,”黑貓打了個哈欠,“你不是還有事情要說嗎?”

“你要做什麼?”

“呃……等魚上鉤?”何見的問題顯然沒能使黑貓滿意。

“不,我說的是人生的意義,或者說終極目標是什麼?”

“等魚上鉤。”

“那魚上鉤之後呢?”

“那就到時候再說……唉,真是……”黑貓團了一團雪砸在何見頭上,“清醒點了沒?”

寒冷的雪從何見後脖梗子處灌入,他不住打了個寒顫,不過腦袋確實清醒點了。

“……”何見看著黑貓,“‘意義’這種東西真的存在嗎?”

“不存在哦,”黑貓的眼睛盯著自己釣魚的尾巴,“人們編造出‘意義’這種謊言,以期對抗遺忘。因為人們害怕被遺忘,害怕自己做的事情不被銘記。”

“意義是人造的,”何見的腳邊開出一朵鮮豔的花,“你說,這朵花的意義是什麼呢?”

“唉,又說回這種話題了,”黑貓歎了口氣,“明明我很不擅長這東西來著。”

“何見,你的思維被他領著走了,”黑貓語重心長地對何見說,“他在‘虛無’處停下腳步,所以你也就停下來了?”

“她不是跟你說過麼?何見,你是風啊……”黑貓哈出一口白氣,“停下來就會死。”

“停下來,就會,死。”

“難道他說的不對?”何見摸著下巴,“難道除了消亡,萬物還有別的終點?”

“消亡的確是萬物的終點,但是何見,”黑貓看了何見一眼,“那跟你有什麼關係?你能活到那個時候嗎?你才能活幾個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