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是種不講道理的存在,很多時候的精彩和難忘往往隻是自以為是,真正深刻的從來不是事物本身,以至於最後能刻進身體的隻剩下一些無以言表的東西。
就像多年以後某個昏昏欲睡的午後,你躺在搖椅上打盹,即便你已經白發蒼蒼,可當門鎖轉動時,你的第一反應還是心虛和不安,直到老伴兒奇怪的看著你,你才想起初二那年暑假,老媽出門前提醒過你在她回家前把地拖好,隻是那次你貪玩忘記了被罵了很久 。
所以即便再讓顧遠形容這個下午,他能想到的也隻剩下,那天下午安歆的臉頰離他很近,他看著對方撲閃的睫毛,好似在他的心坎上刷過,癢癢的。
“好了,今天先這樣吧。”安歆說道。
時間總是在不經意間就過去了,一下午的時間安歆隻來的及給顧遠講解一下基礎知識,然後就是帶他爬格子,這會兒已經有家長來琴行接孩子了,趁著人還沒擁堵起來,安歆索性先帶顧遠離開。
顧遠背著吉他走在路上,總感覺渾身上下都有些別扭。
安歆看出了他的不適,笑著說道:“隻是背把琴而已,至於嗎,你就當和背書包一樣不就行了?”
“這能一樣嗎?”顧遠無奈道:“背個這東西走在路上總感覺太過招搖了,總感覺別人都在看我。”
“完全是你自己心理作用罷了,習慣就好。”
顧遠搖搖頭,然後問道:“現在怎麼說?”
“先回學校把琴放著。”安歆說道。
顧遠微愣:“放學校?”
安歆點點頭說道:“你畢竟是從頭開始學的小白,現在這點時間還是有些緊張,所以不能慢慢來,中午還要午休就算了,以後每天晚飯到晚自習之前,這段時間我們拿來練琴,一會兒我們把琴放後台去,那邊也有個單獨的後門,以後我們就在那裏練習。”
顧遠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點點頭。
答應了的事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脫就過分了,而且……
顧遠又看了一眼背著他的書包,踩著路沿走獨木橋的安歆,眼角微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回到學校,安歆帶著顧遠把琴放好後又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要到6點鍾了。
猶豫了片刻,雖然她還想再和顧遠多待一會兒,但是早上走的時候同樣也已經和媽媽約定好了。
安歆抿了抿唇,展顏一笑道:“顧遠同學,那今天就到這裏吧,明天見。”
“真的!?”顧遠帶著三分驚訝和七分驚喜道。
按照這段時間以來對方窮追猛打的風格,加上之前中午的時候,自己還說過今天父母都不在家,還以為她會繼續纏著自己呢,沒想到居然還有意外之喜。
“你那表情是什麼意思!你那語氣是什麼意思!”
嘶,這台詞,你要開吉普車撞我啊!
顧遠訕笑一聲,舉手投降沒有說話。
安歆沒好氣把顧遠的手拍開,嘴上嚷嚷道:“臭沒良心,虧我還教了你一下午的琴,你居然這麼說,不行,我生氣了,你今天要是不想辦法把我哄好,書包就不還你了!”
顧遠想了想然後靈機一動:“那這樣吧,作為賠償今天我親自騎車送你回去,怎麼樣?”
說罷,顧遠拍了拍他的自行車後座,臉上的笑容充滿了誠懇。
安歆聞言臉色一僵,此刻她就像產生了幻肢一樣,隻感覺一陣蛋疼。
又來這套!
安歆隻好強顏歡笑道:“不用了,你的誠意我已經感受到,讓你騎著車送我回去太辛苦了。”
“我倒是還好,不過既然你不願意的話那就算了。”顧遠善解人意的說道,隻是安歆聽到後更加鬱悶了。
重生後本以為會是一場碾壓局,結果高中時候的顧遠遠比他想象的要難啃,一個星期下來即便她發起了一連串的猛攻,卻還是沒什麼起色,這讓她很是受挫。
少年少女並肩漫步在主幹道上,兩側是蔥鬱的香樟,頭頂是漫天的金輝,風裏夾雜著一陣糖炒板栗的香氣,同時帶來了秋天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