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甲閃閃,是真的嗎?!你命令士兵們返回皇城了?!不行!”

“韻律和我也沒有辦法。上朝的時候大家聽見消息的表情你也看見了!群眾恐慌這個險我們不能冒!我們必須要——”

“不行!賽蕾絲蒂婭公主和露娜公主怎麼辦?!還有暮光呢?!她們還被困在外麵!你要趕緊派更多的軍隊到小馬鎮的森——”

“她不在那裏!你親口告訴我們她不在了的!”

“我-我一定是弄錯了!讓我們再找一下!她肯定——”

“我們什麼地方都找遍了!大家都以為她們已經被他殺害了!”

“她們沒有死!她沒有事!韻律,你——”

“我們……我需要為國家考慮。這是徒勞,你知道他對我們下的詛咒,我們不可能找到她們的!我們的孩子隻有幾個月就要出生了,我——”

“……你們的孩子?你們的孩子?!你拋棄了她們,就為了——你…你個叛國賊!我要自己去找她們!你們,我誰都不需要!那個什麼孩子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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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什麼比被關起來更能激發瑞瑞的創造力了。或許是因為她無事可做,或許是因為在黑暗中她思想的光芒最為耀眼,又或許隻是因為她需要做點什麼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至少這樣就不會一直去關注牢房角落裏那……不知道什麼黑糊糊的東西散發出的黴味了。

地牢裏晚餐雖然惡心,但好在附帶的餐匙用來作畫筆格外好用,能在灰色的牆壁上留下清晰的白色劃痕。門口的衛兵時不時會看她一眼,低聲說點什麼惱怒的話,但顯然懶得過來管這匹畫畫的獨角獸。

確實,監獄主題的服裝設計和其他前獄友在牆上留下的粗野塗鴉並不怎麼搭,但這地方著實需要一點瑞瑞獨有的藝術氣息。她應該再計劃覲見一次丹薩公主,不為別的,就讓她將地牢的內飾重新設計一下。實話說,現在也不是中世紀了。

“鎖姐,中尉來了!”外麵傳來一聲吆喝,瑞瑞的衛兵聽見立馬站直。

中尉?瑞瑞想,看了一眼門口,又將視線移開。真是太好了,肯定又是一個來嘲諷她所作所為的衛兵。就不能讓她一匹馬靜靜嗎?

“啊,裂盾中尉!”

瑞瑞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門口出現的小馬,心裏猛地一沉。雖然現在的他身上換了一身深藍色的盔甲,瑞瑞還是一眼便認出這就是昨天她見到的那個‘白馬王子’。天,他穿新盔甲的樣子不知怎麼更帥了。她多希望現在能找個地洞鑽進去,好避開與中尉的尷尬對話。但牢房的地板著實不是蓋的。

浪漫的再次會麵就這樣泡湯了……

“報告長官!沒有異常!”門口的衛兵小姐驕傲地說道,厭惡地看了瑞瑞一眼,又看著她的上級,“不過牆上讓她劃了不少東西。”

裂盾看了眼瑞瑞。隻是一眼,但長到已經足以讓她尷尬地挪開自己的視線。“很好,鎖銷。去開門吧。”他的聲音聽上去遠不如前一天那樣迷馬,“這位囚犯可以走了。”

瑞瑞眨眼,轉過頭和衛兵小姐一起向他投去懷疑的目光,“你確——”但他不過一挑眉毛,便讓衛兵安靜了下來,轉而去一旁的牆上拿鑰匙,“啊,遵命,長官!”

一陣鑰匙響後,門一開,衛兵讓到一邊。可牢房裏的獨角獸隻是呆呆地站在那裏,朝出口眨著眼。就這樣了?肯定還有什麼條件才能出去吧,不是嗎?

“你現在可以出來了。”過了一會,裂盾說。他又向瑞瑞微笑起來,“除非你還想再留一晚?我沒覺得這裏麵有多舒服,但你要是高興的話……”

且慢。

“不,不要!”

瑞瑞趕忙跑出牢房,連一分鍾都不想再留。衛兵在身後關上門時,她安心地鬆了一口氣,清理起身子在牢房裏沾上的的土灰和汙泥。但發現身邊的小馬們都在看著她時,停下了。她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麼,但最後發現自己沒有什麼要說的。

裂盾朝衛兵小姐微笑一下,“多謝,鎖銷。”他看一眼瑞瑞,下巴指指門口,“我們現在就走了。”

衛兵敬完禮,他轉身走起來,沒再看瑞瑞。

瑞瑞靜靜地跟著他出了門,生怕再說一句話就會又被扔回去。他態度上的大起大落讓她覺得心裏沒底,但她清楚自己也沒有別的路子。他們穿過皇宮內部,經過的幾名衛兵都向裂盾敬禮,但他們看向瑞瑞時的目光卻並不友善,好像他們都知道瑞瑞襲擊了他們的一位同誌似的。其實,畢竟小道消息跑得那麼快,瑞瑞很確定他們都清楚她的身份了。

經過一段充滿鏡子與鑽石的走廊時,她試著去觀賞皇宮的內飾,卻發現自己的眼睛老是飄回裂盾身上。瑞瑞不知道他要帶她去哪,但希望要麼是丹薩公主,要麼是出口。

一段時間後,遠處兩扇大大的皇宮大門回答了她的問題。她認出了門口的兩個衛兵,心裏又是一股火,步伐不由得慢了下來。裂盾似乎注意到了,轉過來給她一個令馬安心的微笑。

“別這麼安靜啊。”他說,又轉過頭去,“知道嗎,我可不會因為你說了什麼話,就拿來當你的把柄的。”

他們來到兩個衛兵麵前時,他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神色嚴厲起來,看著兩個衛兵,就這樣將兩個衛兵前一天的優越勁看得無影無蹤。他們看了一眼瑞瑞,又趕忙向裂盾敬禮。之前關瑞瑞的那個衛兵避免了和長官的視線接觸,尾巴夾在兩腿之間。

“中尉……”他們遲疑地說。見裂盾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們的臉苦了起來。

“鏟子(Spades),”裂盾看了一眼關押瑞瑞的衛兵,又轉過來看著另一邊的公馬,“作為光榮的皇家衛兵,你和棍子(Clubs)代表誰的價值觀?”

“報告長官,我們代表凱丹薩公主的價值觀!”鏟子一個軍姿立正。聽見他的話,裂盾微笑起來,但一旁棍子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了。

“很好,鏟子,”裂盾說,轉過來對著棍子,“那告訴我,挑撥市民攻擊你,然後以此罪名將她監禁,是凱丹薩公主的價值觀之一嗎?”

“報-報告長官,不是!”鏟子回答,不自在地看了他的同誌一眼。

“可是長官!您看她照片裏的那匹雌駒!和雕像是一模一樣的。所以不可能——”棍子插嘴,但被裂盾狠狠瞪了一眼,耳朵向後一折,退後一步,低下頭,“抱歉,長官……”他用魔法打開門,讓到一邊。

裂盾沒說話,走了出去。等瑞瑞跟上他,門也在身後關上了,他才轉過頭,又開朗地笑起來,“那麼,遊客小姐,參觀中心城地牢也是你旅遊計劃的一部分嗎?”他又變回了一天前那樣,調皮地用蹄子碰碰她胸口,“真得說,沒料到我們的第二次見麵會是這個樣子,瑞瑞。”看見她用疑惑的眼神看著自己,他又解釋道,“衛兵把你的名字告訴我了。”

這樣還像話些。她想,跟著他在城市的道路上走著。她也向他燦爛地微笑起來,用蹄子一梳鬃毛,“不這樣,怎麼能讓你英雄救美了呢?”她看見裂盾裝模作樣挺起胸的樣子,嘿嘿笑起來,“我欠你一個馬情,裂盾中尉。”

“抱歉啦。有些時候我必須得打臥底,”他摸摸後腦勺,不好意思地解釋道。他低頭看著自己的盔甲,用蹄子敲敲,“這身綠色的行頭實在算不上……低調。”

瑞瑞笑了,同時壓製住指出那是藍色的衝動,“確實。”

他們在沉默中走了一會,到了大門等衛兵為他們開門。瑞瑞以為裂盾會在這裏和她告別,但他隻是和門口的衛兵簡短地說了兩句,然後出了皇城大門。能多和她盔甲閃閃的騎士先生相處一會,瑞瑞高興都來不及。

“那麼,瑞瑞小姐,在房間裏窩了一天了,帶你半夜來城裏透透風或許能讓你心情好點?”他問,富有魅力的笑容爬上他的臉頰。他咳嗽一聲,摘下頭盔,心不在焉地把玩著,“不是我吹,帶馬參觀中心城就數我最在行。”

瑞瑞心中莫名悸動,向他拋個媚眼,“真的嗎?”

他笑著,“以軍馬的名義保證!”

“這樣的話,我可再高興不過了。”在一時衝動同意了一個大帥哥帶她半夜參觀城市的邀請後,她突然想起了什麼:他為什麼沒有和我提暮光公主的事?他知道她被監禁的原因,不是嗎?他對她眼裏的情況不好奇嗎?還是說他打算完全回避這個話題?想到這,她反而又擔心起來了。

裂盾顯然沒注意到瑞瑞神情的變化,“那就好!”聽見自己沒有被拒絕,他很滿意,戴上頭盔四處望望,最後指向路盡頭的一條街,“看,我們可以從那邊開始,順著那條街我們能直接走到月光廣場。”

最後,瑞瑞決定現在擔心沒有什麼用,而且裂盾也完全不像有什麼不良動機的樣子。可能他馬就是特別好吧。她深吸氣,將她的擔憂緩緩呼出,接著換上她最美的笑容。

“那麼,啟程吧?”她向前邁出一步。

裂盾也笑了,“好。”他帶頭,順著街道向前走去,“對了,聽說你找到了傳說中的公主之一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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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夜深了,中心城的街道上依然熙熙攘攘。瑞瑞倒也不奇怪,和小馬鎮不一樣,中心城可是真正的高品味風向標,也是有文化的小馬聚集的地方——可惜也有責難馬的白癡衛兵。裂盾帶著她路過了無數家餐廳和各類社交場所。盡管她的少女心每一家都想進,但她還有更重要的地方想去——不對,是必須要去看。於是就這樣,她在心裏默默地向中心城的夜生活告了別,跟著裂盾走到了一條馬不那麼多的路。

說實話,她這麼關注街上的小馬和商店,還是因為裂盾在聽完她的故事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自然,她略去了一些細節——比如暮光對瑞瑞動了蹄的事情裂盾就沒必要知道。她盡量讓自己故事聽起來真實一些,害怕她會遇到和之前一樣的待遇。既然一個普通的衛兵都能把她送進大牢,那一個中尉能做些什麼,她想都不敢想。

“所以……”他終於開口,“無盡之森對吧?唔……”

瑞瑞苦著臉,“你也不相信我,對嗎?”她問,長長地歎了口氣。雖然已經碰了這麼多次釘子,失望的感覺還是一樣的難受。

“不是說我不相信你,”裂盾小心地說,微笑雖然有所保留,但還是使馬安心。他看著前麵,撓著後腦勺,似乎在想接下來的話要怎麼說,“就是我……這個……”

“但丹薩公主一定相信她們是真的吧!畢竟她還讓那些混——那些衛兵搜尋公主的信息!就因為你不——”

“我沒說過我不相信她們存在過。”裂盾打斷了瑞瑞的話。此時他倆已經來到了一個小廣場。他走到一座雕塑麵前,坐下,摘下頭盔,“就是……之前無盡之森已經被搜索過了,上百年前吧。那個年代的衛兵將整個森林都找過一遍,還有一個丹薩公主祖先的……的朋友,他也在那片森林裏找了非常久。確實,我們很久沒有去過那裏了,但要是有公主在那裏的話,他和衛兵們應該早就找到她了。”

“那就跟我去森林裏,”她繼續說,“跟我親眼看看吧。”

如果他真的見到了暮光公主,那之後怎麼說他都一定會親自帶瑞瑞去見丹薩公主。這樣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