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緣跟何葉離開祭台,他們朝著鍾塔走去。
當他們到鍾塔之時,那裏已經有人先登一步。
少年黑衣佩刀,瀟灑而又邪肆。
西太蒼頭也沒回,雲淡風輕:“速度真慢。”
吳緣:“……”
何葉:“……”
兩人沉默了。
裝。
硬裝。
這逼裝得真讓人手癢。
何葉拔鏽劍。吳緣按回去。何葉繼續拔。吳緣繼續按。
何葉瞪了吳緣一眼,而後把鏽劍插回劍鞘,淡道:“你倒是聰明。”
西太蒼半回身,一笑,眉飛入鬢,他道:“有些事不如直問——何必反複猜疑,還不一定對?”
他道:“我跟著小少爺的那兩天,問了不少問題,你們想要知道麼?”
何葉挑眉:“你這麼好心?”
西太蒼誠懇道:“那倒是沒有。”
他用下巴示意兩人看守著鍾塔的守衛。吳緣思索片刻,上前跟守衛交涉:“可否開鍾塔?”
守衛:“可以,解開門上算法即可。”
於是一時間,三個人排排站著,看著大門上天書一般的陣法算題。
何葉問吳緣:“你會不?”
吳緣誠懇地道:“我書讀得不夠多。”
何葉點點頭,又問西太蒼:“你會?”
西太蒼沉吟片刻,匪夷所思:“我若是會,還要在門口等到你們來?”
何葉道:“哦,你沒有直問小少爺?看來還是待的時間太少了,得和我們一樣,靠猜啊……”
明明語氣平淡,硬是有一種陰陽怪氣的數落意味。
西太蒼嘴角一抽。
好家夥,擱這裏回旋鏢啊。
他無言片刻,道:“你們沒辦法?”
他特地看向吳緣:“你的那個朋友……徐還陸?他不是會陣法嗎?他人呢?”
吳緣驚奇地道:“我是他的朋友,又不是他的父親,他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我又怎會知曉呢?”
何葉捧哏:“孩子大了不好管。”
西太蒼按了按自己的刀,說:“行。”
他說:“那就耗著。”
何葉白了他一眼,轉身問衛兵:“損壞大門是直接賠給風道長是嗎?”
衛兵道:“自然。”
何葉拔出劍:“行,我別的不多,錢還挺多的。”
她話音方落,一劍遞出。
劍光深沉,重鋒,如有天罰臨世!
煙塵散盡,門扉毫發無傷。
吳緣忍俊不禁:“你放心,我不會跟別人說的。”
何葉冷冷地看向西太蒼,殺氣四溢。
人可以死,但是不能社死。
西太蒼清咳一聲,又咳了一聲,抬頭看天,來了一句:“這天,這鳥,可真,嗯,胖啊。”
何葉收回目光,看向厚重陰森的大門,眼裏閃過一絲困惑。
她那日……分明見徐還陸輕而易舉地便將鍾塔的大門推開了。
那日分道揚鑣之後,她站在暗處盯了片刻,方才離開。
她又想到方才吳緣對她說,你知道新生的天柱之靈,在何處嗎?
何葉隻是似笑非笑:“不周山不是天柱,垃圾山不是天柱,那也不剩幾個選擇了。”
吳緣微微一笑:“何小姐果真聰慧。”
他直接地說:“是鍾塔。”
何葉麵色一變,回首朝那明顯無比的鍾塔看去。
天色湛清,晴雪臥枝。
琉璃瓦,飛簷,明月鐺。
碎金流淌,片片飛光。
所有脈絡瞬間清晰明朗。
……
……
天柱第二年,重建天柱的工作正式開展。
但是在同一時期,這一座鍾塔的建設也在進行。
那日,徐還陸去了鍾塔,鍾塔可隨意推開。
他抬頭一看,內裏粗糙而又醜陋。
但是如今,在東荒如此看重的上衡城修繕工程的情況下,必然是不會留一個如此明顯的錯漏的。那麼隻有一個可能,這是一個連小少爺,封與之也解決不了的問題。
此時此刻,也隻剩事關天柱的問題,能讓他們兩個同時捉襟見肘。
……
……
他們此行,正是為了天柱而來。
一切問題的根源,就在鍾塔之中。
天柱必然由重兵拱衛。
雖然如今鍾塔之外隻有兩個仿佛在偷閑的衛兵。
但是他們都清楚,此時此刻,有無數雙眼睛落到了他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