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家,這天依舊沒有下雨,我卻困得不行,疲憊來的太突然,席卷了全身。
從腳指甲到頭皮,都散發著濃烈的疲憊感,身體還隱隱有些發熱,我有些不詳的預感,我莫不是發燒了吧?
強撐著給自己卸完妝,又去洗了個澡。
平時我洗完澡還要洗衣服,順帶吹頭發做護理,睡前還要再玩兩個小時的手機。
今天我洗完澡,頭發還沒有吹就倒床上,眼皮不停打架,不僅如此,渾身骨頭酸痛的厲害。
這和發燒前兆的感覺非常重合,該不會,剛剛被雷劈出病來了吧?
果不其然,當天夜裏,我燒到了40度,甚至可能更高吧。
家裏沒有溫度計,無法測量,我隻知道自己渾身上下熱的發燙,整個人好像在沸水裏煮著一樣可怕。
半夢半醒中,我聽到了門窗被撞擊的聲音。
是狂風在呼嘯,本來夏季就是多台風的季節,風大的時候吹起門窗,聲音就是這個動靜。
那天夜裏,氣象台發布了緊急停工的新聞。
可惜我沒有看到,因為這場發燒,我整整燒了一天一夜。
我隻記得我的感觀被無限放大,我能夠清晰的聽到,因為明天不用上班而歡呼的聲響。
緊接著,我的感官又被拉了回來,好像整個人被拆開,又被組裝起來,從裏到外。
頭皮上的頭發好像被人一把扯下,牙齒好像被人一顆顆拔掉,又長出來,難受得像是剛剛上完牙套或者正畸複診後的酸軟。
就連渾身毛發也在被牽扯著,內髒如螞蟻啃咬般痛苦,從每個內髒到每一條血管,渾身上下有毛孔的地方都在往外滲透著,古怪的液體。
好像那流的不是汗水,是血液。
我拇指外翻,讀書的時候經常穿高跟鞋,腳掌變形得厲害,隻要站的久,走的多,腳就會特別疼痛,像是關節錯位般的疼痛。
而此刻,大拇指的關節好像要被拆出皮肉來一般疼痛。
大腿外側的假胯寬,我用了很多健身和運動的方法,都瘦不下來,此刻卻好像被人活生生往左右兩邊掰開,試圖給我矯正回好看正常的腿型。
頭蓋骨好像也被人掀開了,從新澆築一個新的,圓潤的,給我按回去。
任何我覺得平時照鏡子有點難看的部位,都好像被拆出來又重新排列整齊的組裝。
就連眼球都好像要爆裂開來,無論我如何的想睜開眼睛,眼皮都沉重得像千千萬萬的棉花般壓著,柔軟卻沉重。
渾身上下像是鬼壓床一般無法動彈,卻無比清醒。
我後麵睜開了眼睛,卻好像瞎了,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渾身上下的內髒,經曆過螞蟻啃噬後的疼痛,開始有滾燙的灼燒感,我感覺連呼吸都在犯疼。
迷迷糊糊間,我突然想到年前那一波放開,所有人都被感染了,症狀差不多就是這樣。
高燒,然後疼得死去活來,所有曾經不舒服過的地方都被無限放大。
可是口罩三年我都沒有被感染過,我一度以為自己是無症狀,可是我不論怎麼做檢測,也都是陰性,我猜測應該是有抗體了。
之前新聞統計過,確實也是有百分之十五的人是自帶抗體的。
我本來以為我是天選抗體人,結果還是栽在了今天,不是說這病毒已經消失了嗎?難道我又傳染了什麼高級的變異版本?
等我一覺醒來時,已經是一天一夜之後了。
大概是很久沒有睡過這麼沉的覺,我坐起身,完全沒有睡懶覺賴床的想法,因為我嘴巴裏都是粗糲的硬物。
我低著頭,雙手捂著嘴吐了一手的顆粒硬物,室內昏暗,我打開燈,這才看清,方才吐出來的,全是牙齒。
窗外的大風還在呼呼作響,夾雜著爆裂的雨聲,撲嗒撲嗒打在窗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