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幽城的城門自是極為堅固,縱然是精鋼製成的戰車也絕無衝破城關的可能,但如果駕車的是數名修為深厚的修行者,那麼當然又是另一番情形。
籠罩大車的符陣以水幕為屏障,謝絕弩箭和利劍的刺擊,更能使地麵迸裂,有大量極度鋒銳,鋒銳勝過天日道學入世弟子們刺出的劍數倍的木刺,將城門包裹的厚重鐵甲撕裂,露出裏麵的石門。
在一名強大修行者麵前,石質的城門,與紙帛也無區別。
大車上的青衣女子縱劍馳騁,劍鋒所向處,有淩厲的銳氣劈空而出,在仍然更多湧出,更凶悍刺擊的木刺群中爆發,登時將裂開的城門鐵甲撕出更大的豁口。
鐵甲背後是石門,石門毫無疑問地碎裂,石屑飛濺,但裂開的石門後仍有另一層鐵甲,並且要讓一架大車衝過,則至少要在城門上辟開一道寬過兩丈,高過一丈的缺口,所以這仍然是極為困難的事情,似乎在片刻間絕不可能完成。
況且追擊已至。
蘇洛和月蕭寒並立戰車前端,奔馬疾馳,銀槍前指,赤刃吐芒。
“水!”
青衣女子向著城門連出三劍,兩縱一橫,立即在城門沉重黝黑的鐵甲外層留下三道裂痕,首尾相連,如同一扇門。
隨著她的清叱,籠蓋他們八人的水幕驟生激浪,潮湧般向後推跌,迎頭撞向追擊而來的戰車。
清亮的水光固然喜人,但若是變成迎麵迫來的狂潮,其水勢達到足以衝開原野形成江川,摧崩山嶽裂作峽穀的程度,則自然成為世間最恐怖的存在。
臨幽城第十四門關的城門洞裏,沒有山嶽,也不至於成為江川,但滔滔水流奔湧,仿佛那水幕中是一汪不可測的深湖,湖水取用不盡,此刻決開缺口,立刻奔流宣泄,水勢足有數丈高,幾乎衝上城門洞裏的天頂,像一堵水牆,從對麵推擠過來,要充塞整個城門洞裏。
月蕭寒的大槍挑去,一分江湖,巨濤兩側而開,他縱槍直戳,用最簡潔也最有力量的攻勢,刺穿壓來的水牆,直抵那汪不可測的深湖。
不可測的深湖,就是那籠蓋住清華道學八名弟子的水幕。
月蕭寒的動作倏然停住,因為他手中的大槍雖然力道極強,刺出的這一槍足以將岩石紮碎,鋼鐵洞穿,卻仍然被擋住,再難以寸進。
他震動大槍,立刻巨力翻滾,槍身抖動如花,把已被兩分的水牆撕成粉碎,暴濺的水花擊打在石壁上,熄滅了兩支火把,也擊打出一大片零碎炸響。
駕長車奔踏的蘇洛和月蕭寒,於是又可以看見那片水幕符陣,看見水幕裏的八名清華道學弟子。
然後是狂暴的水牆再一次湧出,壓迫而來,以及在這片水幕另一側,又有慘聲響起,是那名青衣女子在水幕符陣中出劍,劍出則殺人。
一連四聲,在前麵背著出關城門藏於地下,躍出阻截的五名天日道學入世弟子,先已被地下突出的木刺刺死一人,至此終於盡皆喪命。
蘇洛麵寒如冰。
他的準備充足妥當,隻是未料到對方竟強大到這樣程度……不,是對方的水幕符陣,竟然強大到如斯境地,刺不穿,紮不破,卻能殺人。
是誰說清華道學派遣潛入的弟子絕不可能太強,因為如果是真正的高手入境,則必定引起天日道學的察覺,從而出動高手處置?
是梅龍在臨行前所交代。
又是誰說潛入的清華道學弟子並無達到攝禦之境的強者,所以絕不可能動用法器乃至強大符籙,至多隻會擁有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