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子很大,彎彎繞繞了許久才尋得,單出來的一幢房子格外挑眼,屋宅前後被水田包圍,嫩綠新芽穿過土牆伸展在屋外。
咚咚咚,屋裏傳來一陣搗漿糊聲音,又是倒水聲,反反複複。
閻野給她加了一道隱身,輕輕摟著一躍就立在屋簷。
朱柿扒開腰間的手,往一側挪了小步。
閻野把不滿全都寫在臉上,將人撈回來後規規矩矩站著,朱柿遲疑一刻,還是側身拉開距離。
也隻有在感情裏,她才會別扭的像個孩子。
院子裏入眼清一片的紅,像極了染布坊,那人穿著黑色長衫,頭上帶了黑色鬥笠,遮的嚴絲合縫完全看不清容貌。
兩隻手搗杵著手裏木棍,時不時從旁邊簍子裏倒進紅色果子,片刻後再從另一個簍子裏拿出白色布條丟進去一起搗鼓著,等到她覺得合適了,再將紅布條用筷子粗細木棍挑起,佝僂著腰夠著竿子掛在院裏。
微風過,卷著紅紅的汁液濺落在泥地裏。
“確實是果子。”朱柿目視前方,像是說給自己聽,但閻野知道她是在和他說話。
空氣裏透著果香,又混著青草泥土芳香,她問:“你認識那個東西嗎?”
“不識。”話音剛落輕點屋頂落在那人旁邊,他打量著那人,又瞧了一眼籃子,一躍落在她旁邊。
朱柿指著他袖兜。
他難得的勾起唇,攤開手,“沒見過這東西。”
朱柿揣在手裏瞧,蹙著眉,過了許久又還給他,“我也沒見過。”
閻野收好,扭過頭低聲對她說:“這人也不是真的。”
她悚然低下頭,支愣看著院子的背影。
兩股風從朱柿耳邊繞過,奔著底下黑影而去,帽簷瑟瑟發抖,完敗後,落寞耷拉著掛在肩頭,肌肉片刻消散,僅留下一根晶亮碧透的木頭樁子。
院子死一般沉寂。
風停息,她又緩緩將帽子帶起,臉上肌肉聚結起來。
朱柿瞧了半天,含著唇道:“用樹靈做的傀儡。”
“那這棵樹?”她抬頭看著天上蒼翠碧綠的一抹絕色。
閻野道:“死了,軀殼被其他東西控製著。”
她歎息,“可惜了。”
閻野眸子裏的淡薄慢慢變淺,涼了幾天心坎突突跳了起來,他居然忘記了,朱柿從來不是一個生性涼薄的人,裝的再好,骨子裏的東西改不了。
閻野轉身向她走近,立在她能接受的距離。
說到底,朱柿也隻是想用自己方式解決他們之間的問題,偶爾順著又有什麼關係。
他道:“這種果子很新鮮,在鎮子附近找找,一般生長地方都會有其壓製的東西,大概就是常說的一物降一物。”
“要不要跟著她?”朱柿指著房簷下的人。
閻野搖搖頭,不疾不徐道:“她還有那麼多存貨,一時半刻怕是出不去的,夏與要是等得,我倒是沒什麼。”
朱柿:“或許,還有人知道這個東西是什麼...”
閻野:“你是說族長?”
她讚許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