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閉的房門敞開,名瀾和邱清並肩而立。
渾濁的眼神裏黯淡,他把頭低的更深,“小遠,很辛苦吧,你會恨爺爺嗎?”
秦歸遠仰望著,剛才的話一字不漏的掉進他耳朵裏,硌的生疼,即使滿心滿眼都是委屈,卻也還是重重搖了又搖頭。
“不怪,隻要爺爺永遠喜歡小遠。”
“喜歡,爺爺永遠喜歡小遠,像哥哥一樣。”
他的目光看得悠遠,蠕動嘴角,自顧自慢慢講訴著:“他打小羨慕小遠能去遠方,俯瞰群山萬壑見聞黃沙漫天,有幸撞見白霜鋪地絕景,或是細聽空穀幽鳴,真好啊!”
“他嘴上從來不說,我一直都知道......都知道的。”
剩下的話朱柿沒聽進去,心裏澀然。
要是真喜歡又怎麼會讓他從小被人欺負,也不知道秦歸遠到底在什麼環境下生存,才能養出這種自卑膽小還孤僻性子。
“我幫不了你。”朱柿出言婉拒,“生死自有定數,你我都改不了,你既然從一開始都知道,那你早該學會了接受。”
“不!”他赤目嗔視,激動的撐著扶手站起來,“正因為我知道,所以隻要有一線生機我都願意去給他爭取。”
“人定勝天!!”他嘲笑自己,“可能我們連人都算不上,如果能像她們一樣什麼也不知曉,或許我也能心甘情願等待天賜福氣將我收走。”
“可我知道了,知道的人就活該承受這份痛。”
他跪下,這次沒人去扶他,並腳交替跪著前行,走路本就不利索的腿腳,如此更不便了。
“幫幫他吧!”他跪著磕頭,一步一磕。
朱柿站起身,他顫抖手忙腳亂爬了兩步,伸手拉住她衣角,瞧著匍匐的身影這般不管不顧,心裏發堵。
閻野挑開他緊攥的手,拉過朱柿和她交換位置,冷著臉道:“我有辦法讓他活著出去。”
“活菩薩。”族長連連磕頭,每一下都砸在地麵。
“但是——”
他拉長聲線,族長抬起頭。
“我隻能保證他最長一年壽命,如果中途出去出現什麼意外,可能一年時間他都沒有。”他靠在椅子上,麵無表情凝視著,“這樣,你還這般執著?”
“一年...”
眼裏木訥的毫無生氣,雙臂耷聳在身子兩側,嘴角咕噥重複著閻野的話。
“一年也行!”
這句話是邱清自己說的。
朱柿目光放遠,門口逆光身影黑沉,唯有身後放著一絲光線。
“我願意爺爺,隻要能出去。”
族長緩慢轉過去,邱清當下也跪在門口,兩父子同樣姿勢相望,一個困在牢籠黑暗裏,一個困在光影暗處裏。
唯有秦歸遠,蜷著身子籠罩在明亮燈火裏,卻偷偷埋下頭,將自己永錮在光影的暗地裏。
夜間。
煩悶的空氣裏都是討厭的味道,朱柿睡不著站在屋子外麵,瞧著哪裏都叫她不舒適。
閻野走出來,手裏遞給她一些糕點,“怎麼了?”
朱柿接過攥在手裏,“吃不下,”又道:“今天你怎麼突然想幫他了?你可不是管這閑事的主。”
“你動搖了,既然拿不定主意,那我就幫你決定。”與她說話閻野盡量溫著聲,淺的似有似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