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著鏡子照了半天,也看不出我左眼的雙瞳間距有什麼變化。顏風眠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你看不出的,但它們的確比我第一次見到你時更接近。”我絲毫不質疑他的話,畢竟他可是顏家後人,至於顏家的故事等以後有空再說給你們聽。“如果它們重疊在一起,我是不是就跟別的人沒區別了?”
顏風眠注視著我,並沒有回答,良久,他才走回座位,又盤起了他的手串,“等到時候就知道了,現在不必為此擔憂。“空氣愈發沉悶起來,窗外也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我清了清喉嚨,準備打破這沉默。
”看到這雨,我倒是想起一個老阿婆告訴我的關於雨女的故事。“
“我們那邊,凡到下雨天,總會有幾個年輕人在後山失蹤,久而久之,就有傳言說後山上有雨女,會在下雨天出現,吸食來到後山的男人精氣或者孩童魂魄。凡是遇到雨女,要切記不可回應她的呼喚,否則就會被雨女帶走。
別看我現在一副老態龍鍾的樣子,年輕時卻是村裏麵出了名的果敢,對於這樣的傳言我是不相信的,那些在後山失蹤的人搞不好是雨天路滑,摔到哪個山溝溝裏。畢竟那會我們上山、下山都是踩著前人踩出的泥路,是真正意義上的上山容易,下山難,村裏經常有人在後山摔傷。
那天一早,天就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雨,家裏急著用柴,家裏人雖然不放心,但也阻止不了我前往後山。上山很順利,忙活了大半天,我終於收拾完柴火,正準備要下山,天突然下起了雨,雨又快又急,我抹開臉上的雨水,小心地注意著腳下,盡可能快的往山下趕。就在這時,我聽到了有人呼喚我的名字,一聲一聲,一會在我的耳邊,一會又好像來自很遠的地方。
我停了下來,四處張望著,在朦朧的雨水中,我看到了。在我十米開外的地方,一個女人,一個穿白衣服的女人,正站在一顆樹下麵。她臉很模糊,就算我眯著眼也看不起,她的周圍仿佛有空氣隔絕著,雨根本落不到她身上。
我開始害怕了,想轉身逃跑,卻又聽到了她呼喚我的名字,一聲又一聲。我死死咬住牙,理智告訴自己不能應,可身體卻不受控地往女人的方向走去,我的意識也漸漸模糊,就在我張嘴準備回應的時候,我的後方傳來了一句清晰的話,“誰在叫我?”
緊接著,女人笑了,盡管她的臉還是那樣模糊,但我確定,她笑了!有個人快速地從我身邊經過,還撞了我一下,多虧這一下撞擊,我猛地清醒過來。我看到一個年輕男人正一步步走向雨女,我想伸手拉住他,但來不及了,他已經走到了女人身旁,女人張開雙手擁抱了他,頭輕輕地在男人的肩頭磨蹭,但我能感覺到她正盯著我。
後麵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直到鄉親們找到我。回家後的我發了一個星期的高燒,吃不下任何東西,迷迷糊糊中還不斷高喊著雨女雨女。等到我終於退了燒,清醒過來,人已是虛弱的不行。村裏德高望重的老人看著我,歎著口氣,“你啊你啊,差點被拿去做替身了!”
之後我才知道,雨女是雨中死去之人的怨氣所化成的,她不僅吸食男子精氣和孩童魂魄,更重要的是,她會不斷地找尋年輕女子做替身。我感慨著自己的命大,如果不是那個年輕人,我早就沒了。
後來,我聽說那個年輕人的屍體找到了,便去吊唁。
年輕人躺在棺材裏,表情扭曲,更可怕的是,明明幹燥的靈堂,屍體卻在不斷的往外冒水,即便擦幹水,屍體依然往外冒水。我知道年輕人是替我去死的,所以心懷愧疚,我默念著對不起,一邊想替他擦去臉上的水。
但就在我伸手的時候,一隻濕漉漉地手死死地抓住了我的手,是屍體,屍體抓住了我的手!屍體突然雙眼爆起,死死盯著我,尖銳地叫著“我是替你死的!我是替你死的!下一個就是你,是你,哈哈哈哈哈哈”聲音由男轉女,愈發刺耳。
我癱倒在地,周圍的人仿佛都沒看到剛剛發生的一切,又或者是,他們看不到。當眾人七手八腳地扶我起來時,我又撇了眼屍體,屍體閉著眼,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看似安詳,但臉上卻出現了怪異的笑容,仿佛有人用手撐起了這個笑容。
後來我就再也沒去過後山了,下雨天更是閉門不出。此後我就再也沒見過雨女了。”說完,天空就下起了毛毛雨,我正想說雨好像越來越大了,老阿婆卻說了一句“細伢子,你叫我幹啥。”
我愣住了“我沒有啊”。
老人一下站了起來,揮著拐杖說,“她來了,她來了!別過來,別過來!”
我回頭看,根本沒有人!就在我上前想安撫老人時,我看到了,在老人極具擴散的瞳孔裏,一個麵相模糊的女人越來越近,我轉過頭,卻看不到任何人,再回頭,白色已經填滿了老人渙散的眼睛。老人瞪大了雙眼,倒了下去,身體開始冒出水來,很快地上就有一攤的水。突然阿婆甩開我,起身往外走去,邊走邊脫去衣服,踏出門檻的那一刻,她轉頭看了我,已然是個年輕女子,隻是她滿臉絕望。
她轉頭踏了出去,走進雨裏,臉也變的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