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朝五年,江南正春意濃濃,煙雨濛濛。
顧大將軍府上雕欄玉砌、碧瓦飛甍,庭院裏寵柳嬌花。
門外站著幾個從其他郡城趕來提親送禮的公子,可顧大小姐日日夜夜隻盼著一封書信。
“大小姐!大小姐!剛剛有人送信來說,恭喜小姐考上……”
府門口故意大喊的婢子剛開口就被大小姐的貼身丫鬟采青捂住了嘴。
“小聲著點兒,誰讓你說這麼大聲的?”
“喲,有好消息啊?我先替二小姐告訴老爺和二夫人去。”
顧二小姐的丫鬟說罷轉身就向堂屋跑去,被采青一把攔住。
“你要是敢先告訴老爺他們,看我不把你的嘴撕爛。”
“你,你敢碰我,看二小姐怎麼收拾你!”
正當庭院裏一團亂時,顧大將軍的嫡女顧芷茉身披淺梨色薄紗,著一身水霧綠雲緞長裙緩走過來。
“青兒,用不著跟她們胡鬧。”
她的聲音溫婉清澈,讓人聽了心底舒心。
她的一雙小鹿眼眼純淨澄澈,黑發間別著簡單的十字髻飄在腰間,單薄的脊背透過紗衣若隱若現,那清純可人的樣貌,江南三千佳麗也頗為失了色。
顧老爺一心讓她嫁給皇帝,顧芷茉不願意,且大邕國各城的高門大戶都日夜仰望著皇宮的夜空,嫁入深宮,又有多少不可預知之事。
七年前的江南,那日下著小雨,顧芷茉獨自去不遠的小山上,不慎踩到青苔跌落進湖裏。
一個正蹲在地上撿著碎食吃的丫頭把她從湖裏上救了上來,顧芷茉把她帶進了顧府收留做貼身丫鬟,取名采青。
采青當年因為犯錯,被藥房趕了出來,若不是遇上了顧大小姐,早被賣到賭坊或者春樓了,之後的采青對顧大小姐一直舍命相護。
采青小聲的支走了其他的婢子們,攙扶著顧芷茉回了屋裏,邊走邊小聲道:“小姐,奴婢恭喜您考上了雲錦書院。”
“小姐努力了如此多年,可不能被老爺和那潑皮了的二小姐破壞了。”
顧芷茉淺笑著,點了點頭。
她的屋內陳設精致而不奢華,氣味暗香盈袖,滿是青草和梨花的香氣,和二小姐屋內的玫瑰香大相徑庭。
她坐在窗前,用手挽住了一片雨,似寒潭的雙眼望著眼前的庭院,歎了口氣道:“如今這庭院百媚千嬌的,一點也不像從前了。”
“小姐可是又思念大夫人了。”
顧芷茉偏愛收集小雨後濕潤的青草,把它們擦拭幹淨,保留雨水的味道,抹去一些多餘泥土,再擺入花瓶裏做擺設。
一株淺白色梨花被擺在雕花窗前,青花色的花瓶歲月陳舊,卻能看出來每日都有細心愛護著。
雖然隻有一株,但它好像在拚命的想讓人聞到它獨特的香味,旁邊堆放了很多木質矮櫃和方桌,像是在盡力保護它。
突然,二小姐和幾個丫鬟走來,氣勢洶洶的站在了窗前。
她拿起剪子就往窗前的梨花枝走去,瘋了一樣的剪斷了枝杈,沒等顧芷茉阻止,又一把將梨花全部抓了下來,丟在地上。
“我讓你種梨花!成天瞧你屋裏這死人一樣的白色,晦氣死了!”
“旁人瞧著顧府玫瑰滿園倒是好看,再瞧你擺一盆這敗梨花,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虧待你呢!”
二小姐惡狠狠的瞪著顧芷茉,用剪子直逼顧芷茉的臉。
“大小姐,別在這裝自己冰清玉潔了!”
“想來也是,以後嫁給哪家公子,若是知道了你是煞母克星,指定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