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緊了手裏的劍，小心翼翼地平複自己的呼吸，不讓旁邊人聽見。
城牆上的人越聚越多，司羽他們幾個也帶著巡邏隊馬上趕了過來。
柳川拿著劍，卻再也沒有之前打著劍花的那股瀟灑勁，手不住地顫抖，有好幾次劍都差點掉在地上。
卜寧一貫地皺著眉頭，望著城外，在那喃喃自語，到處都是呼喊聲，號角聲，鼓點聲，沒人能聽清他在念叨什麼。
“念叨啥呢？”曹墉用胳膊肘拐了一下他。
“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麟開。”
“我不太懂詩，但是大半夜哪來的日啊。”曹墉一臉真誠地望著卜寧。
“你果然就是不懂，要的是那個氛圍，那個感覺...”
司羽和我肩並肩站著，我低聲問他：“你估計這批畜牲有多少？”
“可能有幾萬？”
“咱這是剛來就碰到一場惡戰啊。”
“可不是嗎，早知道有這運氣不如前兩天去賭場好好玩兩把。”司羽搖了搖頭。
“誒你說，奇不奇怪，這畜牲就是畜牲，它們就這傻呆呆站著，等咱打他們呢？”
“我覺得不至於，你說會不會有一種可能....”
“你是說，他們也沒準備好？”
“可能是，我總覺得他們在等什麼。”
曹墉這時候拍了拍我倆，指著咱們身後城牆下說：“你們看，咱們的石炮立起來了”。
那是一個個巨大的木質器械，每個器械旁邊都有一隊士兵在忙活著，每個器械都像一隻幹枯下垂的手臂，末端是一個用繩子編織的網兜，一個士兵正從旁邊石堆裏抱起石頭，準備裝進網兜。
“這一塊石頭丟過去不就得砸死好幾個。”
“據說還會往上麵塗火龍油，不光能砸還能燒。”
“還有把油罐子直接丟出去的，能燒一大片呢。”
“還有把人丟出去的呢...”
旁邊士兵們聊天逐漸離譜。
數十個巨大的石炮在城內架了起來。
而城牆上，每隔一段距離，都放置著像一張床那麼大的重弩，要四五個人合力才能拉開。
一隊隊弓箭手走上城牆，直到擠滿每座箭塔、每個城垛，箭已搭在弦上，每支箭都用毒汁浸泡，被射中了就算當時不死，也活不長久了。
我們逐漸又有了信心，對麵不過是人海戰術，我們深溝高壘，兵力充足，還有不少大殺器，怕什麼呢？
雲漸漸散去，月亮出來了。
對麵，遠處有什麼東西出現了，很奇怪的，就像天上的星星從地麵一躍而起。
不止一個，它們泛著紅光，在空中散出絲絲火花，並且在月光的映襯下，留下濃黑的煙跡。
越來越多的東西升起來了，不知道有幾百個，還是幾千個，我們就這麼呆呆地望著，直到———
巨大的爆炸聲和哀嚎聲在我附近響起，我們下意識向後退去。
從開始的四散而逃，到沿著西城牆互相裹挾著後退。
不知道是誰撞到了我，誰的手肘頂到了我。
什麼東西在我麵前不遠爆開，熾熱的火焰燎的我一下子跌到地上。
我的眼前模糊了，時間似乎停滯了，到處都是爆炸，還有燃燒的軀體慘叫著從我眼前跑過去，跳到城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