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空是個不懂情愛的人。
他平易近人,會打趣會開玩笑。
卻從來都和人保持距離。
偏偏他開了個花店。
有點泥星的瓦盆。
有屋簷,也有鮮花。
他喜靜,
又遠遠望住孩群追趕的氣球。
那花店開在了柳意盎然的湖邊。
有天,他很去開店時餓了買的包子。
大大軟軟的,如那天的藍天一樣。
天心情好,導致人也好。
男孩時留的惡搞辮子也被順到了肩頭。
空正在看書,門開了。
走進來一個少年。
空聽見他清冽的聲音。
他在禮貌地詢問有沒有人。
“請問你要什麼花?”
空走過去,看見了和自己一樣的金眸。
“我,看看。”
好巧,他想。
青發少年看起來有些拘謹。
空點點頭,也不準備打擾他。
正在擺花時,空聽見了他的驚呼。
很輕很輕,又淺。
如早晨掠過期柳湖的薄霧般。
“很漂亮。”
少年抿唇,停住的動作略青澀地收斂。
空看過去,瞧見自己旁邊的花。
一朵不錯的泛金百合。
“喜歡?”
身姿有型的少年不語。
空看見了。
他那躲在衣角後蜷起的手指。
他點頭,指指花。
空笑了。
可能才十五六歲吧。
但怎麼能那麼乖,那麼惹人喜?
“好,請拿好。”
空熟練地紮好,遞過。
少年仿佛接過了一個新奇的東西。
他兩臂抱著。
那盛放的花又被多塞了幾朵。
空推薦的,他就去拿了。
現在,快比他的臉大了。
“那麼,希望下見了,青色小鳥。”
空直感他是一隻剛放巢的鳥。
卻不想嘴快地講了出來。
空愣住了。
少年白淨的臉有點紅。
他瞪自己一眼走了。
“嗯。”
餘留下一句嗔怪的氣音。
好吧,小鳥叼著花跑了。
空想著,看向外麵。
有綠葉長枝,湖光粼粼。
而窗邊的風鈴。
在一下一下地響著。
[2].
這裏搬的離學校很遠。
空自知那玩笑不成。
隻是個時間快了點的路人罷了。
他搖搖頭。
倒有些回味當初逗人的滋味。
“叮——鈴鈴——”
過於冗長的聲音出現。
拉開蒙窗的遮陽簾。
剛剛不過雨吧。
空未料到少年又來了。
他露兩截白腿,拿著書。
屋簷上裟落幾滴雨珠。
空趕緊拉人進來。
小鳥濕嗒嗒的了。
空拿毛巾給他擦擦。
他像是來避雨的。
隻低頭說了聲謝謝,便安靜在那擦頭發。
應該很著急,空想。
那個學生會工作證和係的帶子都打濕表麵了。
應是準備關門的時間了。
空燙了杯茶給他,就要去拉門。
“我來幫忙。”
他說著,起身。
少年的運動鞋踮起,伸手夠到了拉繩。
空被迫站在旁邊。
目光卻被他脖子上的牌子所吸引。
它晃啊晃,滑落在藍白的襯衫上。
原來。
空看見了上麵一板眼的字——
原來,他叫魈啊。
“好了。”
鬆開手,聽見他擺弄著風鈴。
空不明所以地見他找東西。
因為麵前遞來了一個糖盒。
他說:“花很喜歡,會再來。”
像梅花角上的顫花,
很匆忙的,塞下就跑了。
仿佛是一個朋友的承諾。
空兩手捧著盒子,挑開珠簾。
木色的碎珠,半掩了一半天空。
看不見身影了,低眼卻見糖盒。
不由自主的,空手打開了盒子。
白紙金紋包裝。
拿起一塊嚐了嚐。
空舌尖卷含住糖,又用牙輕輕碰上。
很甜,又不膩,有自然的酸澀。
眼角上梢,綹發撫臉。
又吃上一塊,空歪頭想著。
又是下次見,下次見的話。
那隻金色眼睛的小鳥會再送什麼給自己呢?
[3].
糖盒裏的糖各種顏色都有。
每個顏色都隻有一塊。
空吃著數著,像個久違的孩童。
花店太少人來了,太清幽了。
僅僅隻有些老顧客和過路人來。